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昏迷的女人,北冥炫依然面无表情,眸底没有丝毫怜惜。怜惜?她哪里值得。此时他心里只有滔天的怒气。她要报仇,好,他一路奉陪,甚至不惜把他自己都变成她报复的工具,只为了引诱她来到自己身边。那天在海边酒店的房间,北冥炫早就发现了暗藏在角落里的摄像机。当允妙黎说她要退出,让他和尹芊订婚的时候,北冥炫就猜到她要做什么。既然她想方钰母女当众出洋相,他当然会满足她的心愿,所以今天的订婚礼排场十足。原以为允妙黎会在曝出视频后,再来抢他这个准新郎,他自然也会很配合地跟她离开。至少这样就能证明,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别人的未婚夫。北冥炫也决定,只要她这么做了,他既往不咎,还会把这段时间从方钰那边得来的东西,统统都给她。她要什么样的报复,他都满足她。爱恨交织,他依然在倾尽所有。可这个女人呢?这个没有良心、冷血无情的女人呢?她竟然在他面前,转身就走!竟然为了报复得更加彻底,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尹芊的未婚夫!她冷得下这颗心,他可不愿意连带神圣的婚姻都成为这个无情女人的牺牲品。他的眼睛里向来揉不得沙子。无论爱恨,他一心一意只想着她。所以,就算是要报仇,就算是利用他,她也要全心全意想着他,而不是就这样甩了他,抛弃他。所以,现在该怎么惩罚她,让她好好长点记性呢?他北冥炫可不是说甩就能甩的人。冷笑着,北冥炫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允妙黎细嫩的脸颊上,来回摩挲。他森冷的表情,仿佛暗黑的吸血鬼,面对待宰的猎物,思索一会该从哪里先下口,把尖利的獠牙一口扎进她纤细的血管,畅享嗜血的快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美眸,先是迷茫,而后倏地睁大,惊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允妙黎刚想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动不了,已经被牢牢分绑在床头的左右两侧。再一动,她又发现,不只是双手,就连两条腿也是这样,分开着被绑在床尾的两侧,被他摆成了一个羞耻的“大”字。还有,在轻薄被褥下她的身体,此时丝缕未着。没有比这更令人觉得羞耻了。允妙黎的脸一会苍白,一会通红,惊恐又羞愤地瞪着北冥炫,“北冥炫,你要干什么!”
“呵,怕了?”
北冥炫勾起唇角,笑得冷漠又邪佞,低缓道,“有胆量找方钰报仇,没胆量接受我的报复?”
允妙黎哆嗦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北冥炫。他真的已经……“对,我都知道了。”
像是听到了她在心里说的话,北冥炫冷言道,微凉的指尖伸进了被褥,抚上她的肌肤。“你不是尹逸的外甥女,而是他的亲生女儿,是尹芊同父异母的姐姐。你的妈妈叫丁佳茗,是尹逸的前妻。你现在之所以住在尹家,是因为想替你妈妈报仇,想毁掉尹逸和方钰的一切,不是吗?”
允妙黎用力咬住了唇,脸色更加苍白了。北冥炫果然都知道了。甚至连妈妈和尹逸之间的婚史都知道了。只是,北冥炫并不知道妈妈被方钰毁容的事情,不知道妈妈受过的那些苦,也不会理解她心里的仇恨有多深。盯着允妙黎变化的神色,北冥炫继续说,“所以,你假装虚荣势力,是为了让方钰放松对你的警惕。”
“你找陆谦朔,是想和他联盟,破坏尹逸的选举。至于你和皇甫泽皓在一起。”
勾唇一笑,北冥炫的面色更森冷了,说,“是想利用他的财力,暗中搞垮方氏集团。允妙黎,你们在股市上搞的那些鬼,我也都知道。”
身体在他的手指下战栗,思绪也在他的眼神中发颤,允妙黎不知道原来北冥炫已经察觉了这么多。可是,这些听来让人害怕的洞悉,却又让她发现了某种暗藏的东西。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令她欣喜若狂的东西!“你……”允妙黎吞咽了一下,湿润干涩的喉咙,低声问,“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方钰他们,反而还要帮我……北冥炫,你不是恨着我吗?”
其实有些事情,隐隐的,允妙黎有所察觉。说是游戏,说要戏弄,可北冥炫在她和尹芊之间所做的那些,到头来都是在向着她,却让方钰母女受尽羞辱。只是,为了报仇,她宁可选择蒙蔽双眼,不去多想和深究。直到此时,在一切被撕破、捅穿之后,在剥离了所有的杂念之后,她终于能静下心,好好面对。几句话问得北冥炫倏地收紧了眸瞳,呼吸急促起来,好似在拼劲克制着某种痛苦的、矛盾的情绪。凝着他如墨的眸瞳,允妙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调在问。“北冥炫,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轰的一声。明明四周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两个人却同时听见了巨大的彻耳的轰鸣声,像是撕扯开了天幕一般!允妙黎一瞬不瞬地看着北冥炫。他也正看着她,瞳孔时而缩紧,时而放大,眸色逐渐猩红,好像被她戳到了最痛苦最软弱的一处,连表情都扭曲了。允妙黎不禁一颤。刚才这句话,她问得毫无意识,也来不及去想问出口的后果。她只是忽然意识到,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如果真的厌恶,真的想报复,已经捏住她那么多秘密,他随便一句话就能毁掉她所有的计划,又何苦跟她玩什么你撩我撩的游戏呢?他还爱着她,对吗?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她错了,又错了,大错特错。她不该利用他的。哪怕他主动诱使,她也不该把他卷进她的复仇。她已经伤害过他,那么深地伤害过他,怎么还能够……“哈哈哈……”忽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发出了一阵爆笑。这是一种情绪扭曲到极致后,发泄出来的笑声,笑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