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融天也是收到了寒离要来的消息才特意出诊的,这会儿任务完成,他也该走了。医院的消毒水味很不好闻,弥漫着生死离别的味道。瞥到员工证上笑得体面的人,他生起了一些惋惜的情绪。这个陈国辉也算是有点儿本事,毕业于纽约大学,说起来还是个海归,更是这家医院最有名气的专家。他不久就成为了白家的私人医生,这样的职业不知道让医院里的多少人羡慕着。只可惜,命不长。照片上的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明明是一个小鲜肉的脸蛋偏偏要装严谨。三十出头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岁月。融天微不可闻地谈了一口气,将照片放进了抽屉里。他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这个时候们却响了。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洁白的白色的布靴,鞋面没有沾染上一丁点儿的灰尘,一看就是上层人士。要是普通人,鞋子上哪儿还能不沾点儿污垢?何况是白靴。站起身的人又躺回了椅子上,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来人的出场。来人不是寒离还能是谁?“这不是寒先生吗?这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您来找我有什么事?”
说着,融天海故意撩起衣服看了看表。很好,九点半,正是吃饭的时候。他泰然自若地放下袖子,背脊挺直地坐着,倒是没有再说了。“看来陈医生是没吃早餐的,还是说,你的饭量惊人?”
寒离学着融天的语气反驳回去,一点都不介意表现出他的睚眦必报。融天也是个不愿意服输的人,特别是对面前的这个害得言澜消瘦了不少的男人。脑子里都想好了回怼的话,可是在说出口的前一秒,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是说寒离能力觉醒之后反应比较迟钝吗?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就在他晃神的这一点儿时间里,寒离开口了:“你是不是蔓蔓的人?”
正在疑惑的人心里一惊,随后恰到好处的诧异和疑惑浮现在脸上:“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我是陈国辉,可不是你口中那个蔓蔓的什么人。”
融天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冷静得过分。“如果你是她的人就不用伪装了,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寒离放软了声音,眼神真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和善一些。信你个鬼!顾惊鸿和寒管家是怎么死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融天在心里啐了一句。他的表情更加的疑惑,还带了点儿恼怒:“虽然你是白家的人,但是这样光明正大地来泼我的脏水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不得不说,融天还真的有点儿演戏的天分。似真似假的表情和语气还真的就唬住了寒离。两人噤声,双方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寒离在做最后的确认,而融天则是顽强抵抗。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融天是不会承认的。这不仅关系到他的性命,也关系到言澜的性命,更是牵连着所有在白家潜伏着的眼线的性命。轻信他人有时候要用鲜血作为代价。万一寒离是受白天的指使来试探,他可能会酿成大错。“既然不是的话,那打扰了。”
刚刚还肯定得不得了的男人忽然话锋一转,震得融天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他看着寒离踩着那双洁白的布靴离开,留下一个如松的背影。当天下午融天回到家以后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言澜。“你说寒离的思维逻辑很清晰?”
言澜惊讶又兴奋,拉过正在看文件的陆景枭一起听电话。对言澜陆景枭一向是有求必应,纵然文件堆积如山,要解决的事情迫在眉睫。“嗯,据我观察是这样的,他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他在和我争执的时候眸色一直是正常的,没有变成你们所说的红色。”
融天一边回答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争执”这两个字眼让言澜下意识地肌肉紧绷。她是知道的,和寒离的相处之道就是忌争论,忌反驳,遇上事情必须要顺着毛摸,或者等他自己相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两个人在一起,意见会出现不一致是避免不了的。“你真的没事?”
言澜不放心。“放心吧,我如果真的惹怒了寒离,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和你汇报一天的工作情况了。”
融天难得地打趣了一句。“那就好。”
这么一说,言澜的心情明朗了不少,嘴角挂着笑容,像一束悄悄绽放的百合花。没那么艳丽,没那么张扬。可只要瞧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陆景枭的脸色铁青,看着手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灭门仇人——恨不得生吞活剥。醋意弥漫开来,空气里全是酸味。然而言澜忙着处理寒离的事情,根本没发觉。门外的莫凡早已看透一切,默默在心中点燃一根香。据多年的经验和他1.5的良好视力来看,主子肯定是生气了。但是看样子,主子并不敢当场发火。他可没瞎,没见着言小姐正和电话那头的融天聊得正欢嘛!“哎......”莫凡叹了口气,想哭。主子对言小姐是宽容的,那个心胸啊就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但是到了手下这里,那大海就变成了地上的水洼,遭殃得的还是他们底下这群人!只希望这次不要派他去出什么十分变态的任务就好。好不容易从人妖堆里逃出来,他还没有缓过劲儿呢。言澜聊了好久才结束了关于寒离的话题,末了又放心不下地好好叮嘱了几句后才挂断了电话。“怎......怎么了?”
她的笑容僵在嘴角,一脸莫名地看着不停散发着幽怨气息的陆景枭。这一副真心被辜负的表情是要怎样?她不就是打了个电话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显然,言澜并没有get到陆景枭的点。“你和他说了好久,看都没看我一眼。”
面部线条十分冷硬的汉子撇撇嘴,理直气壮地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