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手上现在掌握的这些证据,恐怕暂时还不能公开,如果胡永胜只是胡永胜,那我们现在可以抓捕,”赵墨揉了揉眉心,一根一根血丝缠着眼珠,他声音低沉沙哑:“可胡永胜背后还牵连着许多人,恐怕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陆景枭点了点头,“不错,胡永胜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么庞大,我现在还没摸查清楚,不过,这个人一定跟白家有关,甚至,还可能跟寒族有关。”
梁恒铭脸色陡然一变,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大,不可置信的开口:“什么?白家,寒族?怎么可能!”
梁恒铭在龙城藏头藏尾的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对这个“黑三角州”的大势力划分,自然一清二楚,如果说外界很多人不知道这两大势力的存在,还情有可原。可梁恒铭一直游走在这个边缘,不可能毫不知情。赵墨朝着梁恒铭看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没错,这件案子不只是牵连到一个胡永胜,背后还有很多势力,所以我们现在不会打草惊蛇,不过,你放心,就算这世上没有人再记得这件案子,我也会记得,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梁恒铭咬了咬牙,那双浑浊没有一丝色彩的双眸,就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让人不敢望进去,害怕那深渊背后,是让人无法承载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梁恒铭才缓缓的开口:“好,我相信你们。”
赵墨心头悬着的一块大石,仿佛又沉重了几分,他无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陆景枭:“这段时间,就麻烦陆总帮忙照顾一下梁先生了,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梁先生只有交到你手上我才放心,其他人,我信不过。”
陆景枭:“赵所长放心,梁先生是贯穿这一些列案件的重要证人,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烈风,先带梁先生下去休息。”
烈风立即上前,“是,主子。”
梁恒铭跟众人一一道了谢,这才跟着烈风离开,言澜的目光落在烈风身上,烈风捕捉痕迹的避开了言澜的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青云的死,就像是一根细细的刺,卡在言澜喉咙,她怎么都咽不下去,而烈风,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前因后果的人。梁恒铭走后,大厅里一片沉默。片刻后,赵墨才叫肖翠花去拿了一台电脑过来,将那内存卡里的内容读取了出来。整个内存卡里,一共有上百个文件,几乎都是以年为单位,每一个年为单位的文件里,又细分出月和日,虽说内容庞杂,但却并不凌乱,能够精准的检索和读取。肖翠花眉头深锁:“这里面的文件实在是太多了,想要全部看完,恐怕得需要一些时间,好在他都是采用的照片和视频方式,看起来也比较直观,老大,这个就先交给我,稍后我会整理出其中与案件有关的线索和简报,再拿给你们看。”
赵墨拍了拍肖翠花的肩头,“辛苦了。”
肖翠花摇了摇头,“这点辛苦算什么,我也想尽快找到凶手,还他们一个公道,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不是吗?”
肖翠花说完,便埋头继续工作了,赵墨朝着肖翠花看了一眼,心里倒是觉得宽慰了不少,那一瞬间,他觉得肖翠花是真的长大了,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只知道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小丫头,终于长成现在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模样了。赵墨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去休息吧。”
肖翠花:“……”父皇,我可不可以收回我刚才说的鬼话?她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自己把这破事接过来?赵墨领着自家沈少爷,回了卧室,言澜看向陆景枭,沉声开口:“我要见烈风。”
陆景枭自然知道她见烈风的目的,他握住言澜的手腕,点了点头:“嗯,别急,我让他来见你。”
言澜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就在外面,我去找他。”
陆景枭:“好,外面冷,别着凉了。”
言澜没说话,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大厅出口走了过去。陆景枭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她背影,直到言澜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这才缓缓起身,朝楼上走了去。……别墅后院。这后院是一片花圃,靠近院墙的位置,还有一排花架,花架下摆放着一张长条桌子,上面放置着一些新鲜的花。烈风立在花架下,夜风猎猎,他宛若一尊风化的雕塑,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言澜穿过脚下蜿蜒的小道,走到花架下,在一边冰冷的椅子上坐下来,她略微抬起眼皮,开口:“你可能跟我不太熟,但是现在,我也不是来跟你叙旧的,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指令,你必须毫无保留的回答我,不能有半个字的隐瞒。”
烈风低垂着眉眼,他留着一个奶灰色的板寸,分明是极其嚣张的样子,可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寂寞萧疏。烈风声音低沉沙哑的道:“是,嫂子。”
言澜喉咙动了动,“青云……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烈风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捏紧,几乎是从嗓子眼抠出来的一句:“他去见梁恒铭的路上,被人劫杀,身中数刀,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肤,骨头断了6根,左耳被人切了下来,连眼睛,也没了。”
烈风闭了闭眼睛,眼圈从眼皮红到了眼珠,他手指死死攥紧,几乎捏得咯吱作响,他这些年跟着青云出生入死,什么样的血腥厮杀也都见过,可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冷血残酷到这个地步。他甚至无法想象,青云死之前,到底经受过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言澜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失去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开口:“查到是谁动的手吗?”
烈风缓缓的道:“查到了,是白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