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下一节课照上,霍启正他们当然不在,班里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高瓷左想右想,还是好心提醒孟澄:“你悠着点,我对象和霍启正起过冲突,他就是个心眼儿芝麻点大的小人,你为贺凉迟出头,也得小心点别引火上身。”
“引火上身?”
孟澄一字一顿,不以为然地反问了一句,纤细白嫩的手指勾起垂到肩前的一缕乌丝把玩,嘴角微挑,却了无笑意:“你这话说得不错。”
“不过……” 勾翘拉长的眼尾尽显少女娇媚,不似在贺凉迟面前的柔软依昵,这模样完完全全就是个会咬人的狐狸,她语气轻傲,又极有底气:“我才是那把火,谁惹我,谁动我的人,我就烧了谁。”
“……” 高瓷被她的霸气折服了,一把搂住她:“和姐姐贴贴,求姐姐罩我。”
孟澄:“……” 校主任逛了一圈,“战利品”颇多,查清中间还混进去个外校的,也没过分追究,教训了宋心愿几句就放了人,而霍启正一群人顶着晌午的大太阳在政务楼前的大广场上罚站,真是方圆一百米之内连个阴凉地都没有。 黄毛心里堵得慌,一头汗直往下流,跟霍启正抱怨:“老大,我他妈就看那小子不顺眼。”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发泄地骂道:“恶心的私生子,还就会躲在女的后面吃软饭,这不窝囊废吗?”
“那就去弄他啊,你光搁我这儿逼逼有个毛用。”
霍启正两道粗眉像拧着的黑毛巾,还滴着汗,被人搞了本就不爽,太阳晒得他更烦躁了。 黄毛继续逼逼赖赖:“还有那个女的,我就纳闷了,她究竟看上那小白脸哪一点了?他有我帅……不是,他有我老大帅吗?”
霍启正撸了把脑门的汗,蓦地笑了声,阴嗖嗖的,“那就一起弄啊。”
旁边的跟班只是听了这话就害怕起来,立马有所顾虑地打断:“不、不行啊老大……她可是孟家的千金,动不得。”
“怂货,怎么不把你给蠢死。”
霍启正踹了他一脚,骂道。 “你非要敲着锣大张旗鼓地去弄?只要把事儿做干净,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没有证据他也拿咱们没法子。”
那男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说话了。 “呵,小白脸还挺会找靠山。”
黄毛摸了摸被踹扁的屁股,现在还是疼的,自然是站在霍启正这边,巴不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他张嘴想要说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眼角余光却捕捉到偏右侧离得最近的那栋楼旁边,似乎有个高大的人影在盯着这边,他定睛看过去。 与一道幽沉生寒的视线直撞。 距离不远但也不近,连脸都看不太清,可就是无端能感觉到那人周身围绕着的狠煞气,发出强势的攻击性警告,压迫逼人,又无影无踪地躲在暗处,阴森森地瘆人。 李远流着汗,却控制不住地背脊一凉,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时,那里明明空无一人。 我操……大白天的…… “老大!那有个人!!!”
霍启正被他这猛地一咋呼吓了一大跳,扫了眼火辣太阳下空荡荡的广场,没当回事儿,蹙眉不悦道:“你傻逼了?不见着人难道还能见着鬼不成?”
李远还在想,那个身影好像有些熟悉…… 不、不就是小白脸吗?! 乍然,李远打了个寒颤,本能支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刚才骂出口的话转眼就不记得了,说话都结巴起来:“老、老大……你说,你说网上那些关于小白脸的传闻,会不会是真的?”
霍启正问:“什么传闻?”
李远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就是他以前把惹他的人打成瘫痪……还有说他杀过人……” “得了吧,还打成瘫痪,你看他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对女人唯命是从的瘦弱样儿像是个有出息的?老子打他估计连还手都不敢。”
李远还没说完,霍启正就听不下去了,语气里满满的轻视:“那他妈是他们先惹老子的,真杀过人怎么样,老子怕他?把杀人犯收拾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可是……” “可什么是,再可是给我滚一边去!”
“……”李远没再接话,心有余悸。 …… 小广场旁的楼角,丛叶遮挡,贺凉迟靠着斑驳的墙,沉眸思索着什么。 来了北鹤,到了新的地方,虽然还是和以前的日子一样遭人指点,甚至要更不受待见些,但贺凉迟不想惹麻烦。 他也偶尔地贪想着,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能不能尝试着站在阳光下,能不能有牵起她手的资格。 可为什么,这些人非要往枪口上撞呢。 他无所谓,他可以忍的,偏偏她傻乎乎地挡在他身前给他出气,给他撑腰。 他的女孩儿是底线。 既然送上门的礼物,那就只好收下,大快朵颐一场。 少年嘴角毫无感情地轻轻一扯,长睫覆盖的浅色眼底铺满狠戾。 片刻静然,贺凉迟忽然又想到什么。 他抬起左手,目光落下去,眸底的疯郁之色缓缓褪下,神色不自觉放柔,深邃清隽的眉眼之间笼着的寒冰融碎。 几秒后,他的唇,吻上掌根处她留下的那抹温软。 —— 这两天周末放假,孟澄没忘了督促贺凉迟按时换药,还要求他发照片过来。 贺凉迟无奈,只好换好药拍了给她发过去。 孟澄夸他:【阿迟真乖】 孟澄:【乖宝宝摸摸头.jpg】 “……”贺凉迟盯着这句话和下面那个可爱小狗被摸头的表情包看了好长一会儿,才熄灭屏幕收起手机。 出了房间,在厨房的刘姨见他要出门,叫住了他:“小迟啊,我煮了虾肉粥,你吃过早饭再出去吧,总不吃早饭对胃不好的呀,很容易得胃病。”
“不……”习惯性的话说出口他又停住,想起女孩儿除了要他按时换药外,还要他乖乖吃早饭,于是把未说完的话咽下,他去盛了碗粥在饭桌前坐下。 贺凉迟不吃早饭,从小就是。 十五岁刚离开舅舅家出来找父亲那会儿,居无定所,身上真的没有一分钱,招聘的看他年龄小大多也不肯收,只有一些不太正规的日工,一天二十来块钱,勉强顾上徐慧兰一个人的饭。 少年执拗又寡淡,徐慧兰问他时,他就一句人家包饭简单带过,实际上那时候别说早饭,一天饿着肚子都是常事。 长此以往,胃疼就成了贺凉迟时不时会犯的老毛病。 贺凉迟安静喝着粥,院子里,邻居张阿姨和徐慧兰的聊天话语传进来。 “我孩子都考上了重点学校。”
张阿姨提起来不由自主就是一脸骄傲,又说:“不过你们家既然能选择的话,为什么还要让你儿子去瑞华啊?附交的学校实力也比瑞华强啊。”
徐慧兰笑着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