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澄侧坐在山地车前面，被安全地环在男生微弓的身驱和双臂形成的半包围圈里，风拂面而来，她脸上的热度微微降了些，神思也清明了不少。 她抱着贺凉迟的腰，从他臂弯下露出脑袋往后看，路边景物倒退，奶茶店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贺今明还在那儿保持原状站着。 贺今明这人吧，要说心眼儿也不坏，就是烦人了点，少爷脾气大了点，蠢了点，过分自信了点，还有……死脑筋了点，客观来说他长得也不赖，追求的小姑娘们排着队，非得要在她这棵树上吊死。 孟澄想起刚才贺凉迟对他说的话，其他人可能没听到，但她听得很清楚，也大概知道他的意图，她仰起头，清亮的眸底描出少年流畅的下颌线：“你说你激他干嘛呀，他不会有火没地儿发，把我们店砸了吧？”
贺凉迟看着前方，淡淡道：“或许。”
“啊？”
孟澄有点担心，“那咋整？”
贺凉迟思考了几秒，面不改色地说：“等你脚好了，我们去揍他。”
孟澄：“……” 她没忍住笑起来，握着拳头在他邦邦硬的肚子上轻锤了下，“哎呀你真是……阿迟，你今天到底怎么啦？”
“没怎么。”
贺凉迟低眸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嗯……”具体哪儿不一样了孟澄也说不出来，最反常的就是：“你今天居然主动亲了我两次耶。”
她给出两种可能性：“是你受了什么刺激任督二脉打通了，还是你本性真的闷骚，平常一直都闷，今天突然骚起来了？”
贺凉迟：“……” 他忍俊不禁，眼梢蓦地弯出柔软轻弧，空出一只手敲了下她脑门，“乱想什么呢。”
“是我乱想嘛？”
孟澄嘟囔了一句，不过很快她大脑调了频道，回想起那个吻，脸又烧红起来，“刚刚你亲我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在看啊？”
贺凉迟：“嗯，很多。”
孟澄：“……” 虽然咱们孟勇士名号不是盖的，追人没在怕的，脸皮也不薄，但转角路口人来人往，还有周围几个熟悉的店家，以及宋心愿那仨大傻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还亲得挺……挺投入。 耳边模模糊糊配着几个路人经过时起哄的言笑，孟澄迟来的羞耻心如开了闸的泛滥潮水一下子扑楞上来了，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往他怀里钻，闷闷道：“贺凉迟……” 他应：“嗯。”
“呜呜呜你还人家清白！”
贺凉迟只是不出声地轻轻笑，车把转动拐弯，孟澄在下一刻感到他胸腔震动的声波，嗓音沉悦提醒道：“下坡，抱紧了。”
风鼓动干净衣帆，阳光洋洋洒洒，像金色的细雨浇淋在两人身上，穿透少年一整个同样火红的耳朵。 — 去医院拍了片子，做了检查，好险没扭伤到骨头，问题不大，医生不让多动，开了涂抹的药，出来时已经六点多了，夕阳散去，贺凉迟把孟澄送回中堂巷。 单车停好，贺凉迟从车上下来，孟澄嘻嘻笑着，迫不及待地伸出胳膊，享受“患者”的特殊待遇。 他弯腰，孟澄一把勾住他脖子，被抱了起来，从医院到现在，她脚就没怎么沾过地了。 孟之行一般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家里不出意料的没人，贺凉迟第一次来她家，穿过花香四溢的小院进门开了大灯，在孟澄的指引下换了鞋，上了二楼她的房间。 她房间很大，洁白为主，亮堂又干净，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好闻的橘调熏香味。 贺凉迟没乱打量，把人放在床上，还有她的小书包，把装在里面的药拿了出来。 宋心愿发微信询问，孟澄现在才看到，简单说了下把脚崴了，叫他们别担心。 文字都挡不住宋心愿秒回的揶揄和阴阳怪气：【我瞎担什么心哦，某人走两步路都有人抱，哪里轮得到我担心？】 孟澄：“……” 宋心愿发语音，孟澄猜准了不是什么正经的言论，转了文字：【不是我也真服了，你们俩亲个嘴儿，中毒的是我，你知道吗？他抱着你亲的画面已经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了两个多小时了啊卧槽！挥之不去！】 “……”孟澄戳了俩字还没发出去，宋心愿发来一个涩涩的表情包。 紧接着一句：【贺师傅吻技不简单呐，不懂就问，你什么感觉？】 孟澄被这问题夺走了注意力，没发觉贺凉迟单膝抵着冰凉的白瓷地板，半蹲在她面前已经动作轻轻地把她的袜子脱掉了。 孟澄打字回复得认真：【就是心跳得特别特别快，情不自禁就闭上眼睛任他宰割了，而且！记得第一次我亲他的时候！他明明还没有这么会亲！】 宋心愿：【贺师傅脑子中用，学什么都快嘛……】 一秒后，宋心愿：【？？？不对！】 宋心愿：【狗男女！你们到底！背着我们亲了多少次！】 孟澄：【也就三四……五六次吧。】 宋心愿：【……很好。】 宋心愿：【所以，你们俩之间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吗？】 孟澄：【我们俩之间有窗户纸？】 宋心愿：【您的绝交好友已下线。】 宋心愿：【死亡微笑.jpg】 孟澄想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肿胀的脚踝处传来被揉按的疼，她皱起眉头低呼一声。 贺凉迟立马停了动作，抬头看她，他已经尽量很轻了，“弄疼你了？”
孟澄一看他在给她上药，为了方便，长腿曲蹲，膝盖毫不介意地磕在地上，她急忙把他拉起来，摁在自己旁边坐下。 “地上不凉吗？先别涂药，贺凉迟，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孟澄大大方方问出来：“你亲我，是为了气贺今明吗？”
贺凉迟没说话，眉宇稍微一紧。 他俩从没明确表示过关系，也难怪身边人一致认为还有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 孟澄把手搭在他腿上，笑：“你要是为了气他亲我，那不如干脆和我在一起，气他气到底，怎么样？”
贺凉迟：“……” 孟澄眼里亮晶晶的，期待地等着，过了十几秒的样子，贺凉迟眉头舒展了，似是觉得有些好笑：“嗯。”
孟澄想翻白眼，不满地吐槽：“你天天就嗯嗯嗯，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下，“在一起的意思。”
孟澄愣了，好像有点不敢相信，向他确认道：“你说真的？！”
贺凉迟没沾药的那只手撑在床上，脸庞凑上前，嘴唇碰了下她的，喉结微微咽动：“真的，但有一点不对。”
“不是为了气他……” 室内静谧下来，明亮的灯光照着他清俊的五官，也照着他深邃动情的眼神，孟澄指尖扣着床单，在他的凝望下屏住呼吸，终于听到那一句：“是因为我也喜欢你。”
或许贺凉迟的确是被贺家和徐慧兰刺激到了，但这并不是他迈出这一步的原因。 让少年为之臣服的，永远是少女一次次不遗余力的靠近，从不犹豫地坚定选择。 是她明媚的笑，在他沉闷的心上撬开了一扇窗。 让他总算愿意相信，自己也是会被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