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昨天对宁愿在这里用了滚这个字之后,这个字在基建工程上从来都没出现过的字眼,倒是频频出现了。众所周知的严总脾气是大,不过大多时候,也只有行政大楼的高楼被骂的最多,收入越高,自然责任越大,出了问题自然是跑不了挨骂的,可是基础项目中,都是卖辛苦劳力的工人为多数,他倒是对大家都挺好的,福利多不说了,他的态度也对每个人都相当的尊敬,所以即便有时候别人的工地开出更好的条件挖他的人,也是挖不走的。人和人之间除了金钱利益,更要紧的是尊重。但是情绪已经乱了,他甚至想把这一切的事情都甩开了。什么也不要理会,也不要管,他也受伤了,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谁来心疼他?一股冷风冲了进来,他知道有人进来了,这个不识趣的家伙,严钰头也没抬,对着地板压抑着火气,再度说了句,“没听到我说滚吗?”
“它当然听不到你说滚,如果它能滚的话,你这房子该塌了。”
意外的竟是梁杉柏的声音,严钰抬起头来,显然很意外他的到来。“真是抱歉,我以为是其他人。”
对于这些长辈,他再大脾气也不会乱发的。梁杉柏一眼瞧见对方那被纱布包着的头,都受伤了,还来这里坐着,真是受罪。“没关系,我差不多就是其他人。不过你也不用说对不起,刚刚你不是对你脚下的地板在骂吗?所以我也觉得奇怪了,你要是能指挥这些死家伙,我算你厉害了。”
严钰咧了咧嘴,像是笑又不是笑的冲着梁杉柏做了一个表情。“好了,你也别苦笑了,你这里的事啊,我们都知道了。大家就派我来做说客,刻意来安慰安慰你。”
虽然他梁杉柏的学历肯定没有严钰高,但是毕竟每天来店里看病的人太多了,除了诉说身体的疼痛,也常跟他说起心事和烦恼,听多了,自然也比较懂得怎么安慰人了,还有他对收拾像乔洲这样的冥顽不灵的小子都有一手。而对于严钰这种高智商低情商的人或许更不在话下。在梁杉柏眼中,严钰居然成了低情商人种了。“梁叔,谢谢你的好意,我真不用安慰。”
除了她回来,没人可以安慰他,心伤这种事,也只能自己想通,不然就是死路一条。知道他会逞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可是梁杉柏是谁啊,自打吕寒过世后,他就成了吕家的代表人,代表啥?代表吕寒挨李春的骂,这几十年都骂过来了,就凭严钰几个滚字,几个谢绝参观,他就打退堂鼓了吗?“得了,我也不拐弯抹脚了,事情是这样的。听说你头受伤了,袁若梅和宁愿的妈一起到了意合巷找到了许平安,说了完颜悠和你的事。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完颜悠确实不见了,不过我们都还放心的是,她目前不是一个人不见的,是跟施城一起走的。这样排除她被坏人抓走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两个人俱是一秒的沉默,好像完颜悠的运气还真是不太好,不是被亲生父亲伤害,就是被坏人当成目标。也许在别人的眼中,她跟着施城是一种安全,而在他心时里,却更觉得危险,他们原本就是一对恋人,是因为他的出现,而被强迫分手,现在又再走回到一起,难道不会死灰复燃吗?这个可能性太大了。严钰将右手虎口卡在嘴的两侧,微微用力直到下颌开始酸疼。“你也别想太多,严钰,其实今天我过来,倒真有一番话想跟你说说,不过你知道我店子上的人每天都特别多,别说你忙了,我也忙,走不开,你这工地上还有人帮你,我那店里全是上了岁数的婆婆大娘,那些人的嘴巴要抱怨起来,可是要命的啊。”
然后呢,他并没有请他来说教啊。有时候他真想不通意合巷那些人的想法,不过偶尔倒也和完颜悠有着异曲同工的想法。“走吧,跟我走吧!”
他都还没答应呢,只觉得对方已经强行拉着他起身了。而梁杉柏向来治疗跌打很有一个套路了,那手上的力气倒是大得夸张。像捞面条一般,丝毫不费力就把严钰捞起来。严钰还有点回不过神,“梁叔,我不去,你要让我去哪?”
一出门,寒风扑来,额头上的伤口有一种冰裂般的疼。“好了,别磨蹭了,我知道有条小路,穿过去就是我那店子了。”
梁杉柏才不管外面的工人和技术员诧异的视线,他不由分说把严钰连推带拉的从那条小路上走。这里哪里是什么小路,只是偶尔还能留个两个的工程施工洞,也是为了施工方便,免得绕路。“好了好了,梁叔,你也别拉了,我自己走。”
不知道是冷还是疼,他的头有点晕。晃了晃神,才看清这里已经是意合巷的中段了,这个梁杉柏也真是人才,那个施工洞还就像是专程为他开的一般。这么直接来去还真是方便。两个人一头钻进了他的跌打馆,一路跟病人们打着招呼,一个中年妇女,盯着后面的帅气的严钰看。大笑打趣,“梁神医,哪里拐了一个大帅哥来,帅哥他只是治跌打的,不治外伤。”
她激动的搭着话,可是这两人都没搭理他。她也不恼,仍看着上楼的两个人,“帅哥结婚没有啊,我女儿今年不到三十,海归生哦。”
天啊,“米大妈,你是不是疯了,看到帅哥就给你女儿拉媒,你要再这样不知检点,我就让你到对面那胖虾那边去治了。”
因为他生意好,结果对面又开了一家店,虽然不是摆明跟他的经营内容差不多,但也差不多了,人家是按摩馆,还号称能治百病呢。凡是能治百病的都是假的,梁杉柏才不宵一顾呢。“好了,应该用不上了,我去叫人来把这个洞封口了。”
宁愿看着四哥被梁杉柏带走了,心情顿是放轻松不少。毕竟有了这群人,他想四哥应该能想得通了,他和乔洲都是见识过这平凡人的厉害的。不是说高手在民间吗?他当初就想,如果没有完颜悠,他们也许根本不会认识这群人,这群人也许只能散落在贫穷的居住区。也不知道是他们成就了意合巷,还是意合巷成就了他们,就像四哥和完颜悠,也不知是谁爱谁多一点,谁伤谁多一点,他们这段感情早就在认识的时候,已经混乱一团,牵扯不清了。而他也是见不得四哥痛苦不堪的样子,他才会说出让他放弃的话,可早已经深入骨血的感情,怎么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