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劲,完颜悠一把推开了他,她没有忽略掉严钰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即便是这样,她的心倏忽一沉,即便她知道严钰在自己内心深处已经生根发芽,即便她强迫自己把对他养成了本能性的习惯,她也斩钉截铁的盯着严钰的眼睛说出口是心非的话。“不,我不能嫁给你,我说了一百次了,我们的生活环境从小到大都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即便你说的,完颜嘉城没有对你们严家做出实质性的伤害,那又怎样呢,要全世界的澄清吗,那你也不担心会越描越黑吗?”
被推开的严钰试图向前走了一步,而完颜悠眼中的防备那么明显,她更是后退一步,始终要跟他保持距离。“为什么?”
“……”自觉让完颜悠认可大概是这世上最让他头痛的一件事。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你是不是把拒绝我养成一种习惯了,以前你拿你爸当拒绝我的借口,现在我已经找出了真相,你还是拒绝我,所以我问你为什么?你的理由你觉得成立吗?”
“还是你觉得我的生活环境比你更好,我长大未成人的时候,巨债压身,父母双亡,你觉得我比你更好了点?”
一句一句的陈述那些不想对外人所说的过去,他进一步,她则退一步。完颜悠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严钰的脸看起来好严肃,她自觉有点hold不住他了。她还没想起要怎么回应严钰,严钰又开始了反驳她之前的理由,“你说我们性格不同,谁会找性格相同的,你难道不知道婚姻是用来互补的吗?你还有什么说得通的正当理由来拒绝我?”
说到最后,他声音带着一抹悲痛,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看不到,却能记得出于其他考虑,他没有跟她说出认识姜霏的事情。她的心就跟针眼一样的小。她已经退无可退,现在的严钰明显有点情绪激动,她转念一想,自己当真没有正当理由拒绝他,但是她也没有理由接受他。或者是因为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她真是怕了婚姻。“你等等。”
别再往走了,别逼她了。严钰站住了,“你想通了。”
对,她现在还没想通,“再给我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给你答复。”
看到酒吧里的事,她影响他太多了,她不能给他利益,而他做不到坦诚,这就是拒绝的理由。可是现在明显已经不是最好的说话时机了。先把他稳住,她再想办法。严钰也不想逼她太多,“好,一个晚上,明天你给我答复。”
一个晚上而已,他不怕。只希望她能真的考虑好,不要让彼此真的错过。驾着车,严钰把完颜悠送回了医院,其实也等不了太久了,毕竟现在已经是凌晨。“你回去睡觉,不要在这里等,不然我也不会走,我们就耗着,明天也不会给你答案。”
刚走进医院,完颜悠折了回来,看到严钰并不打算走的样子。看着完颜悠坚决的态度,严钰还以为她这是关心自己的睡眠,心里慢慢回温,虽然回来的路上,两个人沉默到一路无话,“那好吧,明天九点,我来载你出去吃早餐,你就把你的决定告诉我。”
完颜悠没有说法,只是站在车门外,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要求她退到医院的隔离栏那里,他终究还是听她的话,离开了。严钰透过后视镜一直看着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完颜悠,女人为什么非要那么固执呢,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拐弯进入主道。本来已经前两条街就转弯的,也只是为了多看她两眼。反正都这么晚了,他一定睡不着觉,也不管其他人是不是跟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他都一个人,其他人凭什么要成双入对。一一打电话把人通知出来,先公事公办。“你不是吧,你自己被人打发了,还要叫我出来,何况我现在还睡在夏阳家里——”他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严钰听到重物坠落的声音。停了半分钟,严钰听到听筒里传来颜钦哼哼唧唧的声音,看来悲惨的人不止他一个,可是至少夏阳是接受了他,而他——“的沙发上。”
他这转折倒是用的不错,严钰挑了挑唇角,皮笑肉不笑。有沙发睡也不错啊。至少没像他被人拒绝,他现在心都是悬着的。世界上应该没人比他更惨了吧,按乔洲的说法就是,他上辈子欠了完颜悠的,这辈子要来还。没说的,谁叫他发展,需要这位严大老板资助呢,而且自己在夏阳家明显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了,他不过是话多,说了一句她该减肥的话,结果就被赶来睡沙发了。“夏阳,夏阳……”居然不搭理自己,颜钦将嘴巴用力凑在紧闭的卧室门边上,对着里面汇报,“夏大公主,我现在被严总召唤,要去办公了,你就好好的睡觉吧,早上给你送你喜欢的戒色啊不,色戒咖啡来。”
也知道这家老板怎么想的,居然取这样一个店名,这不是侵权吗,而且夏阳还就着了魔似的喜欢。没听到里面的应答,他准备不管不顾的再吼一声,怎么着也要让她听到啊,“夏——”猝不及防的,夏阳突然拉开了卧室门,颜钦一个没注意,正要光明正大的被惯性给带进香喷喷的卧室。夏阳的动作更快,一手撑着门,一手巴掌抵住颜钦失重的脸,猛力一推,将这个无赖给送了出去,门也再次紧紧关上。直到里面传来夏阳闷闷的,“知道啦!”
他也只能斜睨着那已经对他立正站好的深枫色大门,无可奈何,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夏阳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知道颜钦是真的走了,撩开被子上了床,“哼,嫌我胖,我还没嫌你老呢,死颜钦。”
被子拉上,一觉好梦到天亮。夜色如漆,在某些地方又透着雾状的白,或许是哪里的工地灯将天空照亮了吧。完颜悠站在病房前,她犹豫了好久,始终没有走进去。现在时间显然已经很紧了,严钰扫清了一切障碍,似乎就是钻了牛角尖般的,就是要求跟她在一起,如果在一起之后,他又后悔了呢,要过一生的假面夫妻吗,就像自己的父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