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完颜嘉城的样子。他个子不高,再加上有点胖胖的,感觉像个矮墩墩,那时她在工厂里上班,因为会跳舞,被分到厂里的文工团,工作轻巧,比起其他工作,她就算是条件很好的了。在厂里受到大家的尊重,而完颜嘉城只是一个临时工。有一天,她要参加文艺汇演,并不是每一次都跳天鹅舞,这次是穿着一双略有高跟的黑皮鞋,跳带着话剧的节目。她平时很少穿高跟鞋的,所以在彩排的时候,偶尔穿就把脚给崴了,不过不厉害,还能坚持着上场,但是这鞋跟就不行了,给折断了。节目表演在即,别看文工团人不多,但私下大家都在拼命的较劲,谁一旦出了点问题,那她的机会很可能被别人夺了去。脚用力可以忍,但是鞋要怎么办,总不能一高一低的走进去吧以,那是要惹来多少人的笑话。就在她站在剧场外,一手拿着鞋跟,一手撑着墙,看看外面有没有钉鞋的老工。显然这个时候不可能有。本来穿皮鞋的人就很少了,哪还有补鞋的,像现在这么方便。“这位姑娘可是鞋坏了?”
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后来传过来,袁若梅回转身一看,大概是工厂车间里的工人吧,脸上和工作服上的油污看得出来,他从事的是很繁重的工作,这个人甚至个子还没她高呢。从参加工作到现在,她接触的大多是厂里的领导,接受的是厂里工人仰慕的眼光,自然养出一种清高的傲气。自然也对他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鄙夷。可是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看他的眼神,反而微弯着腰,打量她手上的鞋根,“就要开始表演了,你如果急的话,我可以帮你弄好。”
“这可是进口货,弄坏了就没地方买了。”
这鞋不是她自己买的,是因为要表演,由厂里的人出差的时候买的,所说是俄罗斯那边拿过来的,她平时都不舍得穿,当宝一样,用上好的棉布包起来,拿她父亲的话说,就是当神一样供着。对方见她并不将鞋跟递来,也不急,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似乎就要陪着自己站到天荒地老似的。里面的音乐都快到尾声了,再下下个节目就到了自己了,也没几分时间犹豫了,管它的了,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眼一闭,就跟要去刑场那般认命。“那麻烦你帮我快一点休好了。”
不是她这么紧张,不就是一双鞋嘛,一来这鞋是厂里买的,二来上次也有一个同事的鞋跟坏了,就拿到外面去修,毕竟是国外的货,多多少少都跟国产的鞋有些不同,结果那连接钉到是进去了,或鞋也不能穿了,为是不让长钉刺到脚,那个悠鞋的人用力的把钉子往回敲。结果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弄了几次后,居然把鞋跟给锤烂了,那个女同事没办法只有让领导再带一双。可是人家领导说了,不是鞋的问题,是她脚的问题,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有先一步请他帮自己的忙了,看着他伸过来连污的手,袁春梅递出去的手,滞了一下。可没等她多犹豫,对方就把鞋拿过去了被他捏住的鞋,瞬间有了一道手指印。“你等等,我两分钟就出来。”
只见这个男的一转头拐弯,人就不见了。等了快两分钟了,感觉度日如年,袁若梅都快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来骗鞋子的了,里面的节目已经就快进入尾声。多走几步,她甚至懊恼自己该跟过过去看看,可现在再看过去,这黑漆漆的车间,根本就瞧不见人。正当她都快急哭的时候,那个声音居然又从自己身后响起,这个人到底是个鬼吗?怎么神出鬼没的,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她现在已经顾不上仔细看鞋子到底修好没有,从他手中抢走鞋子,匆匆穿上就跑回剧场了。还好,一切刚刚来得及,自然这表演也是非常成功的。事后,她倒是仔细的检查了一番,那鞋子是修得天底无缝,还以为就是简单的从鞋跟钉上钉子补上胶,却没想到人家是把最底层那装饰层取了下来,再修的。可是会一散,哪里还找得到这个人了。完颜悠却并不是那种别人帮了她的忙,她就一声也不吭的人,最后托工友一打听,才知道这个人是临时工,只在厂里做了三天,便走了。到那时,她甚至都不知道完颜嘉城的名字,只是以为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说,有点遗憾。这事过了半年后,她关不多都忘记的时候,孽缘就是孽缘,怎么也跑不掉的。有一天下班很晚,骑车回星懑街的时候,她竟然意外的遇到了两个流氓,正像所有英雄救美的故事一样,一个同样骑车路过的男子救了她,不过这个人个子不高,并且显然也打不过对方,他有一股不认输的蛮力,最后竟然鼻青脸肿的骑上了车,不止那两个流氓,就连她也以为他是打不过要逃跑了,正哀叹自己要受到欺辱时。那个人又大叫着冲了过来,竟然是连人带车的向对方冲去,他没有把别人撞到,倒是把自己撞得不轻。不过动静太大,引来了街坊,从而那两个人也跑掉了。那一次,她认出了是半年前的他,那个给他修鞋的临时工。因为他是为救自己受伤,所以父亲还照料了他几天,并且她也去医院看过,当然是和许平安一起,慢慢的整条街的邻居街坊都知道了这个叫做完颜嘉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