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层白色窗帘给拉上了,让小悠可以睡得舒服一点。袁若梅靠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时不时还看看完颜悠沉睡的脸,这孩子啊,被生活压得太累了。坐在床尾的施城看了看站在洗手间洗漱台上搓着寝室袜子的林妈,他知道有些事还是瞒不过去的。严钰是个有钱人没错,可以给小悠,甚至她的家人带来安逸的生活,但是精神上呢,小悠压力这么大,他再有钱也没见得能给她缓解,甚至加了压力。“伯母,以前我们也有见过两次面对不对。”
虽然只是匆匆见过,但因为她是小悠的妈妈,他印象特别深刻,总以为这个女人也会成为自己的妈妈,结果没想到在一年之后,他就和小悠分手了,一别西东,他甚至出国了。有意无意地抚着被子上的皱褶,袁若梅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是啊,我当时还在想,这小伙子会不会以后也会叫我一声妈呢,这真是世事难料啊。”
听到袁若梅的话,施城脸上闪上片刻的震惊,没料到伯母会是跟自己如此相似的想法,然而,他知道好多事情都变了。虽然大学时代里,小悠家的经济情况跟他也差不多少,但他知道小悠有一个搞房地产的有钱父亲,虽然这个人和她们并不怎么往来,而且小悠也很少提到他。隐隐约约中,他以为小悠应该是单亲家的孩子,和他一样。只是他的父亲在他出国后没多久,就因病离世了,孤单的离开,他这个儿子也为人不孝了,虽然当时也是为了父亲的治疗费,他急需去打工赚钱,也请了一个远房亲戚照看父亲,但这始终成为了他终身不能愈合的痛。他从此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飘摇了。这次回国,他没有想到还会遇到她,当时在天台的他正是在回忆他们在学校的过往,感觉那时的空气都是甜的,他喜欢完颜悠,喜欢她沉静的性格,喜欢她的优雅的气质,更钟情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只因他有些就太懦弱,畏首畏尾,顾忌太多。可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了,小悠这两年多真的过得太辛苦了,是他当年放手放得太轻而易举了。其实当时出国的时候,他早就知道了完颜悠家里发生的变故,既便是完颜嘉城找到他说了很难听的话,那也不足以让他放手,人啊,总是会让自己不断的跌入后悔的漩涡里,说穿了,是他不够爱吧,爱得太自私了。“小施?”
等了半晌,袁若梅也没听到施城的回复,再次小声的唤了他。“哦。不好意思伯母,我想到以前,出神了。”
以前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他再后悔也没用,只有用今后来好好的照顾他,他现在在公司的职位也不算低,即便要照顾她们母女俩也不难。即便是在A城这种一线城市生存,也能保证一个中上质量的生活。他心里是这么默默打定主意的。他在出神的时候,其实也感觉到袁若梅是在打量他了。虽然袁若梅跟林妈一样,内心里已经将严钰视为自己的未来女婿了,但是严钰的财势又常常让袁若梅觉得太不可能了,她们家早就一贫如洗,还有她这个重病号,怎么能让对方看上小悠。虽然小悠是她的女儿没错,但人还是要现实一点,小悠从外貌和身材上来看,甚至长得还不如严钰出色,她甚至想不通,像严钰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小悠,以前和宁愿妈妈张春梅也谈到这个问题。她也只是说,这大概就是缘吧,说到缘,也是完颜家欠严家的,不该是小悠死心塌地的爱着严钰吗。然而她们看到的又刚好是反的。孩子的感情,她不会干涉,但是又怕会害了小悠一生,想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被完颜嘉城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不听老父亲的劝,最后还让老父亲为她无着的人生含恨而终。她不想小悠走自己的老路,如果说眼前这个施城还对小悠抱着从前的感情,其实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倒是挺相配的。“小施,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呢?”
施城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袁若梅觉得自己还是叫对方小施好一点,当然也禁止林妈再叫人家施施,可是她前脚答应,后脚又施施,施施的叫着,真是拿她没办法。还好施城也不在意,说只是个名字,怎样叫也没关系。她心里还在想,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如果让林妈这样叫严钰,怕是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这么欢快的叫对方严严吧。“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父母就离异了,母亲嫁到国外从来没有联系过,而我父亲在两年前就过世了。”
这就是他的背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既然是孤单一人的孩子啊,袁若梅心里顿生同情,“真是抱歉啊。”
总归算是提到人家的伤心事,多少也是要说声对不起的。“没事,我父亲生病很多年了,离开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没什么好难过的,那深埋在心底的痛,已经成了一道硬硬旧疤,触碰都没什么感觉了。“那你也是在A市工作吗?”
袁若梅心里有了新的想法,自然想把这些事情都打听清楚。“哦,没有,我在佛得角驻守,哦,你大概不知道这里,它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在非洲。其实这个公司的总部还是在A市的,是我自己提出愿意去的,因为那边的工资是A市的八倍,而且事情也很少,主要是负责非洲片区的业务,这次回来也是工作业务。”
原来是这样,“那里的环境很艰苦吧?”
袁若梅心里的同情又增一分。“环境倒不是艰苦,只是人很少,风光很不错的,算是旅游胜地。”
只是终日与他相伴的就是那些早就看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