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你看我今天带了酒,上你这来蹭饭了,有饭菜嘛,没有,我就去外面叫些来。”
完颜悠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倒是挺高兴的,这个乔洲脾气乖戾得很,结果就对梁叔好得很,也可能是以前梁叔帮过他吧。所以乔洲本性也不坏。“梁叔好。”
两个人热情的一阵招呼后,完颜悠才有机会跟梁杉柏打招呼。“都好都好,你们先坐,我到胖大嫂那里看看有没有菜。”
现在这里打围住了,早就没了生意,天天也是坐在门口,有太阳就晒,没太阳就在屋里看看书。只因在车上和乔洲扯了几句,完颜悠此时连看都不愿多看乔洲一眼,但是门口就这么大空间,外面又被铁皮包围起来,她总不能面壁吧。索性跟着梁叔也走了出去。见状,乔洲无聊的鼓了鼓脸颊,哎,又惹到这个女人,女人真是小气。随着梁杉柏的走上楼,后面跟来的两个人也被堵在楼梯口不能再往前走。乔洲探出头,往走廊上一瞧。啧啧,他发出惊讶的咂舌声。一条走廊全铺满了看上去有些年头的东西了,全是手札啊,书啊,小碟小碗,还有些布包。后上来的两个人的脚步声惊动了蹲在那里整理的胖大嫂,她抬头朝这头扫了一眼,“咦,什么风,把你们三个都吹来了。老梁你过来干嘛?”
“敢情我站在这半天,你都没瞧见,这两个人一上来,你才搭理是吧。”
他才不信,自己站在这里两三分钟了,李春没听见动静。蹲了好久的李春,扶着后面的早已经枯掉植物的大花盆站了起来,哎,人胖就是不好动啊,“哎,我的脚,抽筋抽筋!”
她痛苦的叫了起来。梁杉柏见状,赶紧也顾不得是不是会踩到她的那些宝贝了,三两步跳了过去,将李春的短胖腿提了起来,更顾不上她现在穿的是鞋子,用手将脚底用劲往她的脚背扣。完颜悠也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绕开那些东西,扶着胖大嫂。“你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完颜悠不复之前的沉默,秀眉一提,倒像有了些气势。乔洲被点到名,自然也是过来帮忙,他刚刚也是想帮忙来着,不过毕竟他什么都不懂,胖大嫂又是一个女的,他自然无从下手了。偏偏完颜悠还敢命令自己,倒像是自己是被动的那一个了,算了,懒得跟一个女人计较。“啊啊啊——”胖大嫂夸张的呼痛声终于结束了,乔洲把对面屋里的一根掉了漆的木头凳子拎了过来,示意完颜悠将她推起来,看准位置,乔洲一股脑儿的给胖大嫂塞在了屁股下面的位置。“胖大嫂,你坐下来吧,下面有根凳子。”
李春依言,坐了下来,似乎好了了。胖大嫂没事了,这狭窄的边沿上,三个人各自跳开站在了铺着大概是不会再用的白色被单的对面。即便如此小心,被单上还是多了好几个脚印。“我说你自己人胖就不要久蹲,看看你这样儿,丢不丢人啊,当着孩子的面,叫得跟生孩子一样。”
完颜悠忍不住笑了笑,早就习惯了胖大嫂和梁叔的相处模式。乔洲倒是不是为意地看着地上的东西,“是啊,我是要生孩子了——”本来还要回骂几句,你就没得孩子生,突然想到孩子这两个字是梁杉柏的痛脚,算了,她也不忍心去踩了,索性不再吭声。“这都什么呀?”
乔洲翻着一本像是日记本模样的册子,不同于他看过的手册,这些东西竟然大多是手工制出来的,粗糙的边沿,连订成册子的都不是钉子,而是手工用针缝的棉线,不过时间太长了,棉线已经泛黄,那册子上漂亮的小楷字的边沿也开始像被水渍过的散开,有的字已经不清楚了,有的还能辨识,像是尘封的旧事,被翻了出来。乔洲虽然平时桀骜不驯,但谁都知道他这个人特别喜欢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东西和感觉。所谱的曲子中也带着那种十里洋场的韵味。所以现在看到这些,犹如宝贝一样,紧紧的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喜欢就拿去吧,我以为小严那事会来得很快,赶紧先把家里的东西清理一下,这些大多是寒老头的,我一直收着也没丢,如果能遇上知音也比让我堆在家里养老鼠的强。”
其实翻出这些东西,看着颇有些感伤,毕竟那个人早已经远去,他们有着夫妻的婚约,却始终只是彼此路上不起眼的过客。“你怎么什么东西都送人啊,这是老表的遗物,你多多少少也给品儿留着吧。”
这个败家子,什么东西都送人了,即便他知道那些价值连城的画,宁愿只有借出去一用,并是不真的要,但是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啊。“品儿不会要的,他对这些又没兴趣,他大概都忘了寒老头什么样子了吧。”
胖大嫂的话音突然带着一丝哽咽,坐在凳子上,脚也恢复了,她赶紧起身从边沿走到厨房,“你们先坐坐,我看看有什么菜可以做。”
然而都知道,她这是想回避一下,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提的伤心事。梁杉柏循着李春走开的背影,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蹲下来,打量这些旧物,哎,可怜了他那才华横溢的老表,这就样离开了,身后背负的那些罪名似乎还没有机会澄清。这几天院子里都来了几拨人了,也是对他和李春问东问西的,他却是什么都没说。如果不是严钰跟他们透露了原因,他大概到死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可笑的是吕家,这么多年了,都没想过要还老表一个清白,偏偏这时候跑来调查。有意思吗?他倒是很不屑那群人,“你这小子,能看懂古文嘛?”
梁杉柏读书少,自然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偏偏乔洲这个猴子,居然能静下来,在那里从头到尾仔细的翻看。“嗯,梁叔你别打岔,这里面写得有东西。”
乔洲一脸的凝重,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