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后面一声悠悠的长叹后,乔洲的心莫名有些酸,“是没结过婚,儿子是捡的,不过在他十六岁的时候,跟我堵气,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这都十多年了。”
估计今生都不会回来了吧。乔洲嘴里的不可能差点脱口而出,他生生把话咽了回去,离家出走这么多年的儿子,只怕是遭遇了意外吧,他不能说不可能,省得灭了老梁头的心中唯一的念想。这个完颜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居然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长大,邻居个个身上都有传奇,她自己更是有一个离谱又黑心的爸爸。或者他应该在某天选个时间,好好跟乔帆谈一下关于余生的问题了。如果总是这样对立,万一哪天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不可挽回的遗憾,那是不是会像梁杉柏这样,让人觉得可怜。“怎么这么晚,快快快!坐下吃,许叔叔都把饭菜给你热着呢。”
还没搞清楚状态的乔洲被胖大嫂一股脑的按在圆桌边坐下,以前他还嫌弃这油乎乎的桌面,现在倒觉得这才是家的味道。胖大嫂把三菜一汤一一端上桌,也没让乔洲起身盛饭,直接就给他端了一碗上来。“快吃吧吃吧,我们都吃好了。许平安和许静跟你朋友宁愿出去办事了。估计还有一会儿才会回来。”
这饭菜真心不错,虽然没什么卖相,味道一级,也许是饿了的缘故,当然少不了的还有是浓浓的亲情感。他喜欢这里,怪不得这里的人都不想搬走,哪怕是破旧,哪怕是念旧,这里是心停靠的地方。胖大嫂看乔洲吃得有劲,也高兴,不再多说什么,转回身去收拾厨房了。“也是怪事,老梁那个人脾气大又怪,偏偏对你好得不得了,还真把你当他儿子了。”
乔洲的伸出去的筷子僵滞了一下,眼神定在汤盆里,映出老梁的影子。恍惚了片刻,乔洲继续吃饭,没有多说一句话。想起刚刚在楼下锁车子的老梁,他让自己先上楼,说是眼睛进了渣子,他再傻也知道老梁是伤心了,在抹眼泪吧。人没有跟着上楼,而是去了后面的小楼。“我来我来。”
胖大嫂阻止乔洲要收拾桌子的动作,虽然她人胖但是手脚倒是麻利。嘴里也没有停下来过。“今天宁愿跟我们提了一下,说严总计划把这块地开了,还要给我重新盖个旅馆,给老梁一个医馆,还给许平安一个饭馆,哈哈,这个严总真的太会想了,如果是他来动这块地的话,我想我没什么意见了。而且宁愿还说将来给我家寒老头子开个画展正名,这里会变成寒山鸦的故居。”
什么?宁愿要在这里开画展,这两个人居然把自己撇开,秘密商议好像要做不少的事情啊。乔洲讨厌这种被人隔离的感觉,心里有些不悦,但是这里只有胖大嫂一个人在,他也不好发作。“你不等他们了吗?也好,你身上有伤,早点睡吧。”
胖大嫂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圆桌边已经空无一人了,再抬头时看到乔洲已经转向客房了。今天她还给儿子打了电话,这家伙居然不吭气地转到加拿大去了,说是吕家人的帮他转了专业,希望他能继承吕寒的遗愿,将吕氏的国画传下去。韩品的能力,她这个当妈的会不知道吗,小时候,她特别讨厌吕寒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画画,自然对从小有着超人画画天赋的韩品也不待见,无数次的阻止他的绘画,所以韩品从小到大没有多少时间用在画画上,而且专业也是学的机械。这吕家人到底是要干嘛,最夸张的是,还给韩品正了名,取名吕品,这下可热闹了,从小就是闷葫芦的儿子,这下有了五张嘴,这可厉害了。可是最初她去给儿子上户口的时候,寒老头可是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只是说了句单名一个品字,原来他是姓吕的。记得她拿回户口本的时候,寒老头扫了一眼韩品的名字,居然笑了,笑得却比哭还难看。但这能怪她吗,从头到尾,她都以为寒老头姓韩的,如果不姓韩至少也说一声。她自从那场打击后,整个人没那么精神就不说了,很多事情也忘了。所以自己姓什么,难道不该寒老头自己说清楚吗,从他们结婚后,寒老头就甚少下过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一个女人张罗着旅馆的生意,直到他的离开。寒老头离世后,来吊唁的人都没有几个,她明明不爱他的,却也伤伤心心的哭了几场,却不知道为什么而哭?是哭寒老头,还是哭自己的人生?守夜的人只有她和吕寒以及梁杉柏,这个自称是吕寒表弟的男人。夜色如水,胖大嫂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叫回了现实,最近她特别爱回忆过去,那些青砖黑瓦的记忆,那个青春岁月喜欢过的人已经像水中的被打碎的倒影,变得模糊不堪,只是吕寒那个明明成天关在屋里作画的老头,反而是越发的清晰起来。“胖大嫂,我们回来了。”
说话的人自然是许静,她和安静得没有存在感的完颜悠就像是太阳和月亮的区别。要说小悠这孩子,也是命不好,遇上那样一个自私的父亲。却也算是命好,遇到严钰这样一个爱她的男人,那天她可是亲眼瞧见严钰拼死拼活的要往江里跳,一个大男人当着所有的人居然不管不顾的落泪了,她这一辈子可没见几个男人落泪的。“回来,就早些歇着吧,你们的房间,我都收拾好了。我都跟你爸说了,这几天就不回去了啊。再过一段时间,房租到期了,就把东西都搬过来了吧。反正过完年,我这旅馆也不开了,这事情来得这么急,我们得赶紧做好我们的事啊。”
胖大嫂把准备好的锁匙全都摆在桌上,都是一样的房间,自己抓了钥匙去睡就行了。“嗯,好的,这样倒真的好,我特别喜欢回到这里的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
许静笑得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