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钰将手上的袋子拉开,里面一团头发,这么多的数量,总不可能是完颜悠闲着没事收集回来的,而且他知道她平时也不怎么掉发。当严钰在那边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时,当事人还是一无所知的喝着鲜美的汤。虽然完颜悠很宝贝她那一头的顺发,也从没见过她装在袋子里,此时他转身盯着完颜悠的背影,手机上被人匿名传来的照片,林一当时摸着她的头,这两件事应该有什么关联吧。带着疑惑,严钰慢慢走到完颜悠的身后,微躬身,仔细的检查她的头皮,一个大胆的设想出现在他脑中。然而她的头发量很多,看不出什么端倪,“你在看什么啊?”
温暖的鼻息已经扑到她的头顶,如果她还没感觉的话,那也太迟钝了。一眼瞄见他手上拿着的口袋,她想一手抢过去,却被严钰动作更快的闪开了。“这是什么?”
她居然有事瞒他,严钰心里升起一抹不悦。“没什么啊,就是一揪头发。”
她是编辑,所以说话在用字词方面向来是很精准的。所以也被心思如发的严钰抓住也这个字眼——揪。只有被人揪了头发,才会用到揪,他突然意外的用手掌心摁了摁她头顶,吃疼的完颜悠拧眉叫了一声疼。严钰的心一沉,果然是有问题。虽然没怎么动晚餐,现在的他更是没有心思吃饭了,只见完颜悠呲牙的抽了抽气。又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刚刚他根本没用什么力,如果是正常的头皮,怎么会这样疼,分明是受了伤。好好一个人放出去,非要受伤才舍得回来。严钰绷着脸,惯有的阳光笑意全然没了半点。他拉过刚刚坐过的餐椅,正面对着完颜悠,一副要兴师问罪的神情。“说,怎么一回事,如果你要骗我,杂志社的工作你就不用做了。”
又不是警察怎么搞的天天都在冲锋陷阵似的。听了严钰的威胁,完颜悠也是无语,他现在似乎就知道拿杂志社的工作来威胁她,一点水准也没有。遂用手掠去眼前滑下来的一缕碎发。“这事不关杂志社,是我的家事。”
这件事才不只是家事,还是家丑,所以她一点也不想告诉严钰,但他现在的神情显然不打算让她随便的糊弄过去。“家事?”
严钰加重语气,脸上的神色更加严肃,完颜悠这才发现,她真的太小看严钰了,吃饭之前还以为他内心只是个小孩子,没事哄着就行了,现在他这个样子,哪有一丝小孩子的神色。他紧紧盯着自己,像一只老鹰盯着猎物,让她的气息都变得有些混乱起来了。是,她从内心来说,是不想告诉他这件事的,因为这根本与他没什么关系啊,但是他的气场好大,像一座大山压着她有些透不过来。“好吧,我跟你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坚持出差吗?”
瞅了严钰一眼,她觉得自己有点在自问自大,好尴尬。难怪不得外界都说方洲内部管理严谨,有这样一个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的多面总裁,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乱来。见他并没有接自己的话,而是用眼神凌利的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她只得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赶紧将视线调下来,不跟他对视,省得自己的思维一乱,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曝了出来。“我知道作为你的未婚妻,你脚受伤了理应请假照顾你。”
她试图把思维的角度带到他身上去。但是对方完全无动于衷的表情,让她真的快举手投降了,什么嘛,为什么在这种压力下,竟然让她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我这次到S市去,并不全为了工作上的事,还有我的家事,我妈让我去找一个人。”
她停了下来,似乎要说的已经到此为止。“找一个人?找谁?”
完颜悠的妈,袁若梅现在对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完全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来看待,因为之前被完颜嘉城出卖这件事,他还是很理智的处理了,不是没有调查就盲目的放过谁,完颜悠是彻底的不知情,而袁若梅倒是知情,但她没有话语权啊,甚至还出手阻止过,结果被完颜嘉城送进了精神病院,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所以她们都不是他的仇人。所以他会出钱治疗袁若梅,如果他要盲目的把和完颜嘉城身边相关的人都处理了,那他跟完颜嘉城那种小人有什么区别。“找——”她话语又顿了下来,心里腹诽,这个人怎么啦,这样刨根问底的。哪怕她迫于他浑身散发出的无形压力,但她也死咬着不想说。那些过往,她不想回忆,如果没有施城的陪伴,那些日子会把她逼疯,她不想再提出,如果不是妈妈的再三央求,那座城和那些人都该被她埋藏在内心深处,不再揭开。“哎哟!好疼好疼。”
面对严钰的追问,而她显然咬紧牙关,不会吐露真相。明显作戏的表情,令严钰的心沉了沉,她的有意隐瞒,她还是把自己推离她的世界,哪怕他做的再多。头发明显是被人揪下来的,那到底她要找的人会是谁,既然她不肯说,并不代表他没办法知道。“既然疼,就不要洗头了,早点休息吧,我先上楼了。”
严钰语气清淡,脸上更是没有表情。她知道他这是生她的气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谁家没有隐私,这不仅关系着完颜家的丑事,还会带出她不想回忆的过往。她要选择自私一点,而且严钰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难道他要帮自己把这揪头发给扯回来吗?李小清已经死了,她的女儿更是与她没有什么关系,有一半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当年她们母女撺掇完颜嘉城把妈妈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现在她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很好了。她转过头,看着上楼还明显有些吃力的严钰,对方的视线半点也没有放在她身上,有这么生气吗,她叹口气,站起身,餐桌上还摆着她的头发。哎,也怪自己怎么就把这个捡回来了呢,还让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