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我来到市局发现特案组的临时办公室里放着一份自杀记录,是刚刚送来的,翻看一看,我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地名——“康利达生命科技研究所”。原来这家研究所的一名前职员前天晚上跳楼自杀,原因不详。可能是因为我前两天去过那里,难免有些在意,等黄小桃来了之后,我问她:“对了,那个研究所的主任联系方式,你有吧?”
“有啊,找他有事?”
黄小桃问道。我把这份文件递给她看:“你说巧不巧,这个研究所的一名前职员竟然自杀了,我想了解下情况。”
我当即给主任拨打过去,自杀的前职员名叫陈影,主任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虽然对此表示遗憾,却没有太过震惊。原来陈影当年是被开除的,后来日子过得一直很不顺利,老婆孩子也跑了。“哦,那你知道他的家庭住址吗?我想去看看!”
主任告之我一个地址,我问黄小桃早上有事么,黄小桃苦笑一声:“这两天一直在抓瞎,做无用功,陪你出去权当散散心吧。”
我们当时都没想到,这个心竟然散出重要线索来了,破案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运气也是重要的一环。所以我经常会想,或许是先祖宋慈在天之灵的保佑,我的运气一直都不算坏。我们在路上顺便解决了早饭,然后来到一片城中村,这里都是些杂乱的违章建筑,处处都隐藏着火灾隐患,看得人直皱眉头。年积失修的地砖处处是雷,经常一脚踩出污水,这里面住的也都是一些黑户口,不少抱着孩子坐在门口喂奶的母亲,一看见有外人进来立马躲了起来。我们费了些功夫才打听到陈影的居所,趁四周没人,我迅速用工具打开门。到底是落魄单身汉住的地方,屋里一片狼籍,简直就像一个垃圾场,散发出阵阵恶臭,熏得我们差点摔一跟头。陈影失业之后,一直靠修电脑维生,屋里堆着各种主板、芯片、显卡等,以及自己组装的台式电脑,很杂乱地堆在工作台上。黄小桃问道:“这家伙是怎么被研究所开除的?”
“听说,是手脚不干净,偷东西被发现了。”
我答道。我看见架子上挂着一件破旧的外套,好像很久没洗过的样子,领口和袖口都磨损了,旁边的桌上还扔着一双劳保手套,沾满油污,残破不堪。我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说走吧,黄小桃突然从沙发上拿起一件内衣,反复地摸,又看了下商标,我问道:“怎么了?”
“你觉得这衣服值多少钱?”
她歪头看向我。我一头雾水,以为她在考我,便拿过来看看,是一个没听说过的杂牌子,写的是外语,一看就是水货,我笑道:“撑死了三十块钱!”
“三十?”
黄小桃乐了:“这件内衣起码值四千!”
“什么?!”
我大吃一惊。“这牌子比较少见,是意大利进口的,我爸就有几件。”
黄小桃解释道。“你确定不是山寨货?”
我仍旧不信。“不是!那些小作坊只会山寨阿玛尼这种亮响的牌子,其实真正的奢侈品,普通人知道的还真不多。”
黄小桃道。我对服装一向不太了解,于是拿起地上摆成一排的二锅头、牛栏山的瓶子闻了闻,里面散发出一股地道的白兰地香味。我又拿起一瓶没喝完的黄酒,闻了一下,这哪是黄酒,分明是正宗的苏格兰威士忌。我拿起桌上的一包红塔山,打开一看,外面全是红塔山,底下却藏着九五至尊的烟卷。然后我打开冰箱,里面堆满了白菜、土豆,可是拨开一看,下面藏着高价蔬菜、高价牛肉还有高价奶制品。我和黄小桃交换了一个错愕的视线,死者哪是什么落魄单身汉,分明是一个低调奢华的土豪啊!“你说他一个前研究员,哪来的这么多钱?”
黄小桃问道。“藏着掖着,肯定是得来不善!”
我说道。我隐约闻到什么味道,于是对着空气使劲抽了几下鼻子,黄小桃拍拍我的后背:“人型神犬,闻到什么了吗?”
“钱的味道!”
我答道。钱被无数人的手摸过,上面浸透了人类的油脂和皮屑,会滋生出1400种细菌以及霉菌,你拿出一张钞票对着它嗅一嗅,那种‘钱的味道’其实就是上面滋生的霉菌的味道。一两张钞票的气味不甚明显,但数量很多我就会闻到,据说反贪局会专门养警犬来闻贪官家的钞票,总能准确找到藏匿赃款的地方。我循着气味,最后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主机箱,我拿起桌上的螺丝刀把它卸开。当我拧开最后一枚螺丝的时候,感觉机箱壳像被什么给拱起来似的,一大堆崭新的钞票像盛—开的花朵一样从缝隙里绽露出来。黄小桃张了张嘴,笑道:“我总算能理解,反贪局的那些人为什么这么积极地抓贪官了,这种快感果然无可比拟。”
“找到‘宝藏’的快感?”
我问道。“还有撕下一个伪君子伪装的快感!”
黄小桃忍俊不禁。这堆钱,粗略估计大概有一百来万的样子,黄小桃直接给经警部门打电话,叫他们来查收,当然钱可不是白拿的,要把陈影的帐目查得详详细细。我们本以为这可能是个案中案,陈影可能是个隐藏的贼或者贪官,可是没想到,这竟然是来自景王爷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