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房间,房间内的基调是灰色和粉色,又是个透着满满少女心的房间……她觉得她原先的房间就很好了,但是这个房间的装修更加精致,比起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以后就住这里,至于你平时要用的东西,很快就有人会送来。”
简单的说了几句,顾千帆没有过多停留,出了房间,独留下叶乔洛在屋里。听着顾千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她松了口气。其实她现在昏昏沉沉的,身体大概早就负荷不堪了吧,她觉得自己倒头就能睡着,但陌生的房间让她心里很不安。叶乔洛根本顾不上洗漱,一头栽倒在床上,耳畔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她企图入眠,尽管身体很疲惫,但就是睡不着,腹部也是不时传来隐隐的痛。她强迫自己闭上眼,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她仿佛又躺在了手术台上,头顶悬着一盏明晃晃的灯,她看到了那个戴着口罩的女医生,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她甚至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好像离她很近,又好像离她很远,如此的飘渺无依。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上、甚至灵魂里被暴力地剥夺了,她看见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朝她慢慢地爬来,婴儿身上穿着她和顾千帆曾经挑选的衣服。叶乔洛伸手想要去抱那孩子,孩子却突然发出痛苦的哭声,叶乔洛的心被婴儿的哭声牵动,她也跟着一起流泪。“别哭,别哭……”她的声音如此干涩,她的话语如此无力。“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婴儿一边哭着一边质问,叶乔洛突然看见,他眼里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鲜血,鲜血渐渐把那个孩子浑身都染透了。“不要!”
叶乔洛终于叫出声来!她猛地翻身坐起,心脏跳动的非常剧烈,身上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屋里的光线昏暗,她看了眼阳台,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少奶奶、少奶奶……”吴婶正在隔壁房间整理床铺,突然之间听到叶乔洛撕心裂肺的喊声,吓得赶紧过来敲门,以为出了什么事。吴婶敲了两下门之后见没反应,试着扭了扭门把手,好在门没锁,她进来后看见叶乔洛呆呆地坐在床上,对她进门没有丝毫反应。吴婶赶紧走上前去,伸出手抚摸了她的额头。“天啊,怎么这么多汗。”
吴婶拿旁边床头柜上的纸巾给她擦汗。叶乔洛逐渐从梦境中回过神来,她不止在梦中哭了,事实上她脸上真的挂着两行眼泪,而眼前还浮现着那个孩子满身鲜血的模样。一种莫大的负罪感向她袭来,压的她喘不过气。悲伤在她的心中弥漫开,她抱住双腿,把头埋在膝盖间,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就这样无助地痛哭起来。吴婶心痛不已,她开始后悔当时救什么火?当初看住叶乔洛就好了。至于顾千帆所说,叶乔洛自己跑去流产?吴婶难得的对少爷的话一个字也不信。吴婶默默地下楼热了一杯蜂蜜牛奶和清淡的食物,她将托盘放在了叶乔洛的床头。“少奶奶……”吴婶实在放心不下她这样子,欲言又止。一直把头埋在腿间的叶乔洛恢复了神智,用虚弱的声音轻声说道:“我没事,谢谢吴婶,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吴婶心里酸楚,叶乔洛现在最需要人陪伴。“我陪你吧。”
吴婶不忍心这样离开。“不用了,我没事。”
叶乔洛坚持道。吴婶最终还是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她说道:“少奶奶,我就在隔壁,你有什么事吩咐我就好,牛奶有助于睡眠,您喝一点吧。”
房间再次恢复了安静,可她已经睡不着了,睁眼闭眼都是梦里的情景,哪里有心思睡觉?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八点多。叶乔洛胡乱的吃了点儿东西,然后坐在床上发呆,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挨到了第二天的黎明。清晨,顾千帆晨练回来的时候,叶乔洛已经坐在餐桌前了,她面容憔悴得可怕。顾千帆看着她黯淡的面容,心里一惊,随之隐隐作痛,关心的话没忍住:“你……还好吗?”
叶乔洛没有理会他,她的眼皮很重,头昏昏沉沉的,但她仍然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像一个精力充沛的正常人一样。顾千帆一眼就看穿,她在逞强,心中泛起一阵钝痛。他坐在了餐桌边,吴婶把早餐一一上桌之后也静静地坐在一边。这顿饭大家吃的出奇的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顾千帆不禁想到了从前,一切都还相安无事的时候,他们像寻常的夫妻一样,每天早上出去晨练,然后坐在餐桌上和谐的吃着早饭。然后一起去上班,那时她穿着白领干练的小西装,会化一点妆,偶尔会因为工作熬夜,但是第二天依然是精神抖擞。叶乔洛心情好的时候从不隐藏,他那时候总能在她脸色看见愉悦的神情,像温暖的阳光一样,现在回忆起来,像是很遥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