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洛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转角,独留顾千帆在花房。他将吃剩的食盒一股脑塞进袋子,扔到花房外的垃圾桶,随后也不急着离开此处,而是坐回花房内的白色雕花石凳上,前一刻面对叶乔洛的笑容也已经消失殆尽。平日里周身的痞气更是荡然无存。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发出微不可闻的“哒哒”声,午后的阳光映照着他俊美的面容,这一刻,他不像传言中的浪荡子,而是像北欧神话中在花园里沉思的神明。一阵铃声急促的响起,打断了顾千帆的思绪,顾千帆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是爷爷。“下午好,爷爷。”
顾青山佯装发怒,“臭小子,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爷爷?”
顾千帆轻笑一声,“当然记得,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爷爷。”
“记得还不来看我?你是不是记仇爷爷上次对你动家法?”
“怎么会?我马上就来看您老人家。”
“又要翘班?罢了罢了,快过来吧。”
顾青山知道顾千帆平日不好好上班,翘班不来他这里也是翘班去别处找乐子,倒不如过来陪他喝喝茶,聊聊天。经过上次的不欢而散,顾千帆已经有段日子没和顾青山见面了,想到叶乔洛刚刚被爆出不好的传言,此次见面只怕没那么简单。顾千帆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他都得去面对。旋即,顾千帆起身离开公司大楼,驱车往顾家大宅驶去……半小时后,顾家大宅。“那个臭小子怎么还不到……老李,去把上周送来的母树大红袍拿出来。”
顾家虽有钱,母树大红袍却是有价无市,顾青山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几次,若非是自己的孙儿,顾青山才不会拿这样的茶叶。“是,老爷。”
管家应道。“爷爷,我回来了。”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顾青山闻声回头,看见顾千帆从鹅卵石小路上走来。“你小子动作真慢!”
“冤枉啊爷爷,接到您电话我可是光速赶来。”
顾千帆伸手扶着顾青山,调侃道,“可能是您太想我了,所以才会觉得慢。”
“坐吧,咱们爷孙好久没下过棋了,今天来一局!”
“好啊,那您输了可别怪我!”
顾千帆挤眉弄眼道。花园中这张桌子本身就刻有棋盘,二人拿出棋子摆上,霎时间,棋盘上你来我往,战局激烈。一局完,顾青山险胜。“你这臭小子,下棋倒是厉害。”
“谢谢爷爷夸奖!”
顾千帆不客气地领了这评价,一面还不忘顺道奉承老爷子两句,“不过,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顾青山瞪了他一眼,“脑子倒是聪明,就是不干正事!”
顾千帆任对方说教,保持笑意,也不反驳。管家早就把母树大红袍和茶具送来放在一边,顾千帆端来茶具,趁着老爷子说教,手上动作不停——温具、置茶、冲泡……一气呵成。最终,老爷子说的口干舌燥,顾千帆立刻奉上一杯茶,“爷爷喝茶。”
老爷子看了看顾千帆满脸的笑意,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茶,无奈的摇头,“唉……你也就这点儿像你爸了……”顾家千帆,众人眼里的纨绔子弟,无论在外怎么横,对顾老爷子却是恭敬得很,也正是这样,顾老爷子对这大孙子到底存了几分心思。棋下了,茶喝了,无关紧要的话也讲的差不多了,顾青山终于开始说正事,“千帆,你很喜欢叶家二丫头?”
顾千帆放下茶杯,回答道,“是的。”
“那丫头有什么好?你要觉得她好看,梦雅也不差。”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其他人就算是天姿国色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末了,顾千帆又补充了一句,“何况,沈梦雅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
一听顾千帆这么说,老爷子火气又有些上来,好在没发作,“你知道今天的新闻吗?她和千云私下见面被记者拍到,又闹得满城风雨。”
顾千帆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说:“爷爷,您老眼明心亮,您知道她和千云没什么。”
“就算没什么……”顾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现在北城的人想到你顾千帆的媳妇儿会想到个什么样的女人?叶家毫无存在感的二小姐?勾引姐姐未婚夫、还和几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女人?”
“您可能忘了,”顾千帆轻笑一声,“我的名声比她还差呢。”
“你还有脸说?”
老爷子气得一跺拐杖。“爷爷,不管怎么说,我绝不会离婚的,您别再说了。”
“好!好!好!真的是翅膀硬了,不听我这老头子的话了。”
顾青山举起拐杖又想家法,举到一半却想起上次同样打了顾千帆,一点儿用都没有,索性放下,不再理会顾千帆,转身往别墅走去。“爷爷我扶你。”
顾千帆立刻上前。“不用。”
顾青山断然推开顾千帆的手。顾千帆只好站在后面,看着老爷子拄着拐杖往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少爷,您怎么这么倔呢?”
一旁的管家忽然开口道。顾千帆笑而不答,只说:“我该走了,照顾好爷爷。”
另一边,叶乔洛总算在暴风般袭来的流言蜚语中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她感到有些头疼,浑浑噩噩的回到顾千帆的别墅。吴婶见叶乔洛没什么精神,关切道:“少奶奶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给你炖鸡汤喝吧,今天遇到一只很好的土鸡呢。”
“嗯,谢谢吴婶。”
叶乔洛胡乱的点了点头,到客厅的沙发上靠着。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除了中午顾千帆请她吃饭时心情好点,其它时间实在令人难受。还有那天去咖啡厅,不过是聊个工作,记者有必要写得那么难听吗?这么想着,她又打开手机,搜索了那条新闻。出乎意料,关于她的新闻又多了一条——顾千云避而不谈叶乔洛,二人关系成迷。叶乔洛立刻坐起来,这又是什么鬼新闻?一看时间,才发表十分钟——报道中所描述的则是顾千云下午出席公共活动,被记者问到他和叶乔洛的关系,顾千云避而不谈,引人遐想。这就令叶乔洛想不明白了,既然记者采访,顾千云澄清一句就是了,何必这样态度暧、昧不解释清楚?又何必和她这样一个名声本就不好的已婚女士传绯闻?何况,名义上来说,叶乔洛还是他嫂子。叶乔洛接着往下翻了翻,除了爆炸的新头条以外,果然又多了不少“知情人”爆料她和顾千云“不为人知的往事”,看着都可笑……天知道,他们昨天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