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再见到穆临渊,已经是三天后了。知穆临渊莫若周松,这三天,周松对苏梦醒,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保护。穆临渊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周松挑了挑眉,递过去一杯酒。周松打量着穆临渊:“郭佳妮摆平了?”
穆临渊接过酒杯浅抿一口:“得加快速度了。”
“怎么加快?你们的婚礼还有两三个月才举行。”
周松道。“郭盛那边什么情况?”
“仍然很平静。你是怀疑……”周松张了张嘴:“郭盛拿了你的把柄,离间你和郭佳妮,想把你踢出局?”
“这再正常不过。当初郭佳妮接近我的时候,郭盛就显露了担忧,要和我分道扬镳,若不是骗他我心上另有其人,郭盛也不会信我。”
穆临渊眸子微眯:“这样,在郭盛那边下剂猛药。”
穆临渊轻声交代了几句,周松听完点了点头,随即觉得不太对劲:“你这婚,不打算结了?”
“没意思。”
穆临渊放下酒杯,走到窗边,外面万家灯火,他背对着周松问:“她怎么样?”
周松愣了愣,随即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苏梦醒,周松叹了口气:“说要出国去。”
“美国?”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沉。“是,自己买了票,被我们拦下了。”
周松有些头疼,又劝道:“这个时候,我们怕是分不出太多时间精力来顾及她们母子,送出国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行!”
穆临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周松走过去:“临渊!”
穆临渊刹那的失态,很快便恢复过来:“让她呆在凌城,哪儿都不要去。”
“你在害怕什么?怕她像三年前那样去到沈周身边?”
周松又是一叹:“临渊,这几年,我一直在思索这件事。苏梦醒跟在你身边不下五年,那五年里她看你的眼神,哪儿有半点假?”
“你想说什么?”
穆临渊脸色略沉,视线变得冷冽。周松耸耸肩,但凡涉及到苏梦醒,穆临渊就无法正常思考。可眼下局面有些失控,必须要让他看清楚一些东西才行。“你和郭佳妮的婚礼,苏梦醒能来得这样及时,可见她的动静一直都掌握在郭佳妮的手里。郭佳妮能策划刺杀一事,也就能策划其他。”
周松缓缓的道:“我们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都是真实的。三年前,苏梦醒是跟沈周走了,但真的是因为她爱沈周吗?”
“我知道你也曾怀疑过,但你接受了这个版本。你觉得她欺骗背叛利用,这样你心里好过一点。你也想两不相欠,日后老死不相往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你心上划下的伤痕就愈加明显。你靠着这些恨意来记住她,也一直告诉自己,苏梦醒和你之间,没有爱意,只有折磨。这三年你对郭佳妮如何?几乎是百依百顺,可女人的直觉何其敏锐,连她都察觉出你心里真正装着的人是苏梦醒,你又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为了将她绑在身边,你不惜用三个月时间陪伴郭佳妮,也许你认为自己只是想要羞辱她,以报当日的被弃之仇,可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爱,这桩买卖怎么说都是赔本的,理智如你,你不会做。”
“再往近一点,苏建兴去世,苏梦醒在这世上再没什么亲人。你在举家团圆阖家欢乐的除夕夜驱车数千公里赶过去,不要告诉我你只是精虫上脑?”
“就说几天前,因为她一个请假电话,因为我一句她身体不适要去复查,你就什么都不顾赶去洛城,陪她去医院,不顾暴露的风险。临渊,你是爱她的!你用理智抗拒这场爱,却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也许,早在和她相处的那些个日日夜夜,你就已经沉沦。”
“说完了吗?”
穆临渊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杯子搁在桌面上:“让她呆在凌城,哪儿都不要去!”
周松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子,这是恼羞成怒了?苏梦醒就住在凌城的祖宅里,安顿好后,周松来看过她,对她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梦醒不听,她要出国去。郭佳妮的手段她领教过,加上她之前的警告,她不能让涛涛冒半点儿险。周松不放她走,与其说她是被保护的,不如说她被变相囚禁了。她给穆临渊打电话,语气很冲:“当初你说我的操心多余,那么现在呢?穆先生,后院起火很好玩吗?”
穆临渊静静的听她说,脑海里浮现的是周松说的那些话,周松说苏梦醒的离开,并不一定是为了沈周。“苏梦醒。”
穆临渊缓缓开口:“三年前,为什么离开?”
电话这头突然陷入沉默。“你爱的人是沈周?”
穆临渊接着发问。苏梦醒已经回过了神:“不然呢?你以为是你吗?”
“不是吗?”
穆临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仔细听,大约能听出一丝尾音的颤抖。“穆先生,您开什么玩笑?沈周是我一辈子的梦。若不是你那双眼睛和他长得有几分像,你以为我能追着你跑那么多年?”
她的语速很快,可以想见这句话根本没经过任何的思考。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承认?郭佳妮的警告还言犹在耳,穆临渊让她下车护不了她周全也是真,她半丝动摇都不能有。电话那边的穆临渊一双浓眉皱成了川字,他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一口气堵住,不等他说话,苏梦醒又道:“现在就放我走,否则,我告你非法囚禁!”
“好好呆着!哪儿都别想去!”
穆临渊的声音仿若加了冰,听上去冷冽低沉又威严十足不容抗拒。穆临渊挂了电话,苏梦醒捏着手机,恨不得把手机捏碎。穆临渊,你抽什么风?穆临渊说到做到,苏梦醒仍呆在苏宅里,仍被人变相的囚禁着。她想告穆临渊非法囚禁,他就真的将她囚禁,不许出门,不许和外界通讯,她像一只木偶,被关在这座宅子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着她太多太多的记忆。闹腾过一阵,郭佳妮没有找过来,她们也被护得严严实实,苏梦醒渐渐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