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走到他身边的,走近了才发现,洞口里竟嵌着一枚子弹,毛衣袖子上的焦黑正是子弹打出时,高温灼焦。也就是说,有人在暗地里用枪瞄准了覃亦程,不知道是因为人太多不好下手,还是刚好覃亦程动了一下,左臂正好挡住了对方打出来的子弹,要是再偏一点,这颗子弹就要打进心脏里,真那样的话,恐怕覃亦程没有办法完好地站在这里。然而子弹火辣辣的疼痛还是让他止不住眉头一皱,右手捂住伤口,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嘴唇也因疼痛变得煞白,一般人中了枪估计得疼得倒地咬牙大叫,他倒好,从中枪到反应过来,愣是没有吭一声,生生地把这痛楚给忍了。因为他看见苏韵的眸子里染满了担心的神色,他不想她更担忧。苏韵站在他的面前,蹑手蹑脚地卷起他的袖子,一枚子弹嵌在他的手臂里,血液爬满了他的整个胳膊。“我的天……”认识苏韵以来,覃亦程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见惊慌和无措的表情,蹙起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没想到要看见苏韵像女人一样柔弱的一面,竟然要用这种方式。莫晓走过来,瞧瞧覃亦程的胳膊,神色戒备地顺着子弹打来的方向望去,他这么一看,覃亦程看了眼站在他胳膊前的苏韵,意识到不妙,顾不得疼得要废的胳膊,抬起双手蓦地把苏韵一转,把她抱进怀中,背对着刚才子弹打出来的方向,完完全全地把她护在了怀里。“砰砰砰。”
整个沙滩沸腾起来,所有的烟火同时绽放在戈城的海滩之上,烟火声完全覆盖了开枪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的情况。烟火声音的掩饰下,很快覃亦程的左肩又中了一枪,这回他总算没能忍住,伏在苏韵的肩头,闷哼了声。莫晓反应很快,第二发子弹打出来后,他立刻锁定了方向,不等覃亦程开口,撒开腿就冲了过去,柔软的沙子并没能减低他的速度。梁晓静见他跑得飞快,也跟着冲了出去,她倒是想要看看,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覃亦程也敢动,怕是活得不耐烦了!苏韵听见了耳边的声音,慌忙推开覃亦程,右手刚抚上他的肩头,湿漉漉的触感遍布了她的指尖。在他背后举起手,苏韵看见她的手上,全是血。再看看覃亦程,他的唇比刚才还要白上几分,已然没有了血色。“覃亦程!覃亦程!你是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替我挡!”
瞧着他额头上低落的冷汗,她心里一阵揪疼。和他一样,她也愿意为他挡子弹,中一颗子弹就已经让人痛不欲生了,还中第二颗,覃亦程怕是所有的痛觉神经都一起工作了!咬牙忍住胳膊和后背上火烧火燎的疼意,他垂下脑袋,看见了苏韵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莫名就觉得这两颗子弹挨得挺值的。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替她擦去眼泪,他艰难地说:“没、没事……男子汉,大、大丈夫,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受伤?”
要是苏韵中枪,那滋味比在他身上开千万个口子还要疼。守在一旁的警察在莫晓飞快地跑去追狙击手的时候反应了过来,立刻拨打总部的电话,要求马上调来救护车。一位警察直接脱掉了制服,将里面的衬衫衣摆撕开,撕成条状替覃亦程扎上,以防流血过多。包扎得过于用力,子弹嵌在肉里,被一顿折腾疼得他闭上眼紧皱眉头。胳膊上包扎好了,可肩膀无法包扎,警察让苏韵用手死死地捂住他的肩头,尽量避免失血过多,等救护车来送医院急救。刚包扎完莫晓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梁晓静站在他百米开外的地方,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缓了口气,声音颤抖地说:“没、没追上,丫跑太快了……”胳膊绑得疼,肩头摁得也疼,覃亦程疼得难以说话,苏韵连忙喝住他,不要浪费力气了,有什么话等到了医院取出子弹再说。好在海滩附近就有一家公立医院,莫晓直接将覃亦程扛了起来,苏韵在后头追着替他摁住伤口,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护送覃亦程上救护车。车内只允许一个人陪同,苏韵理所应当地跳上了车,主要负责这件事的警察惨白着一张脸,颤抖着跳上警车。要是覃亦程今天在这里交代了,那他也不用活了。莫晓和梁晓静也上了警车,打算跟警察一块过去。救护车门关上之际,忽然两道身影出现在车外。“覃少。”
苏韵闻声望去,看见D正押着一个打扮酷似保镖的男人,男人垂着眸,双手被D绑在了身后。“是他开的枪。”
覃亦程脑袋一歪,看见了车外的两人,刚想张嘴说话,苏韵立刻抢道:“押着他一块去医院。”
没时间追问D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抓到连莫晓都抓不住的人,当务之急是尽快把覃亦程送到医院,其他的事晚点再说。D点点头,一巴掌拍在男人的头上,警告他老实点,警车就在后面,要是不老实,就让警察一枪把他给毙了。另一个警察见状立刻发动第二辆警车,让D和男人上车,然后鸣笛开在前头开路。抢救了半小时,急救室的门才被打开,护士端着两枚染了血的子弹走了出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靠在墙上的苏韵急匆匆迎了上去,回答道:“我是。”
开枪的男人蹲在地上,双手绑着背在身后,至始至终不发一言。D看向急救室的门口,听见护士和苏韵说:“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处理得及时没有失血过多,现在正在缝针,过一会就会推出来了,你们要办好入院手续。”
莫晓似是气不过,听完护士的话,大步流星地走到蹲在地上的男人面前,一手提溜起他,抵在墙上,朝着他的腹部狠狠地就是一拳。“给天你当胆子了?连覃少都敢动?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猛地一扯他的衣服,拎着他的衣领狠狠地剜着他。男人抬眸瞧着他,眸子里的神色不辨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