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门边上等结果的苏芊茹轻嘲了声,尖酸刻薄地说:“现在的骗子招数还真是层出不穷啊,都能干出假冒别人私生女骗取股份这种不要脸的事来了,怎么着,现在证据确凿,还不给我滚?要不我给你逮警局里立案?”
捏着鉴定报告的股东随手将报告压在桌面上,瞧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婉转地说:“既然证实不是苏文豪的亲生女儿,遗嘱也就不能作数,苏韵,你还是先回去吧,所有的事都等律师那边有了定数,咱们再一块解决。”
另外一个一起来的股东也道:“对啊,咱们几个人在医院这公共场所闹也不合适,既然不是苏文豪的亲生女儿,这股份的转让还得交给律师咨询一下,法律上规定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所有人都站在了苏芊茹的那头。检测结果出来了,苏韵不是苏文豪的女儿,那么之前的遗嘱就不能作数,她手中捏着苏文豪的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全部都将回到苏芊茹这个正牌苏家大小姐手上。并且苏韵将面临着被踢出易城影视的危机。她不禁觉得好笑。苏文豪刚出事的那会,整个公司乱成了一套,除了她出面处理,一个个都躲着这舆论风头浪尖没有动静,她提议将苏芊茹逐出公司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致拍板叫好,让她去唱这个黑脸。如今知道她不是易城影视的大股东了,所有人都临阵倒戈,变成了和苏芊茹同坐一条船的人,利用完她处理好公司的危机后,就一脚将她踹开。现实还真是现实到让人咋舌。苏韵迟迟没有动作,苏芊茹屈起食指敲了敲门,嘴上跟塞了刀片似的句句见血:“怎么着?被拆穿了还不肯走啊?你是看上这里哪个股东了,想要用老方法去攀上一个?”
她嘴里发出嘲讽的笑声,看苏韵的眼神,仿佛在看路边站的小姐。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苏韵的身上,赤裸裸的,灼人的,身上明明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却还是让她觉得自己形同一丝不挂地站在这。以前恨自己身上流着和苏文豪相同的血脉,可如今知道了自己的确不是苏文豪的亲生女儿,她却高兴不起来。瞧着站在门口不可一世的苏芊茹,背后是股东炙热的目光,腹背受敌,让她浑身不适。再也忍受不了如芒在背的目光,她一咬牙,将脸面全部都扔了,迈开沉重的腿大阔步往门外走。经过苏芊茹跟前的时候,苏芊茹还是咄咄逼人的嘴脸。她说:“赶紧走,我告诉你,你手上的百分之三十五股份最好直接转给我,也省得我跑律师所给你作废遗嘱,还有,之前我爸给你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和那辆车,你也赶紧还回来,别让我把你告到法庭上去。”
闻言苏韵在她跟前站定,黯淡无光的眼眸斜睨着她。没有丝毫退让地说:“苏文豪的股份我会转给你,但其他的,是苏文豪心甘情愿给我的,你休想得到一分,你要告我随便告,当初在派对上所有人都亲眼看见苏文豪自己要把那些东西给我的,你就是上法院说破了天,那还是归我。”
当时整个派对上的人都看见了,苏文豪自己说要把那些东西给苏韵的,遗嘱则不同,遗嘱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苏文豪走后,他的所有不动产和流动资金等等,全部都交给小女儿苏韵。既然苏韵不是苏文豪的亲生女儿,这份遗嘱就自动作废了。但即便不是苏文豪的亲生女,就凭苏文豪对萧淑珍做的那些事,另外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不该落到苏芊茹手中。“你!”
说完苏韵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当走在蓝天之下,十二月的寒风刮在脸上,她竟然有些想哭。从出生以来,一直就因为自己私生女的身份耿耿于怀,二十多年来也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忽然有一天,私生女的身份就这么被推翻了,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活了二十五年,每一天的动力都是让苏文豪得到应有的报应,可没了这私生女的身份,她报复个什么劲呢?她接下来的漫长人生,又该以什么信仰活下去?望着车水马龙的城市,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也许,她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甚至连苏韵这个名字,也不属于她。她到底是谁?“哔哔。”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苏韵没有焦点的眼神落在停在医院门口的法拉利上,坐在驾驶座的覃亦程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如寒冬暖阳般刺眼。解了车锁,他纤长的胳膊伸到副驾驶,推开车门。“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着整体火红的法拉利,苏韵迟疑片刻,迈开步子走到路边。看也没看副驾驶一眼,她径自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睨着不明所以的覃亦程。“我开。”
覃亦程抬头瞧着她半晌,解开扣得规规矩矩的衣服纽扣,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摘下墨镜挂在领口,起身下车。“我已经定了位,你直接跟导航走,想闯红灯想超速,你随意,我担着。”
他知道苏韵现在需要发泄,那就由着她好了。倒也不担心安全问题,苏韵好歹是他教出来的徒弟,车技肯定差不了。没有再吭声,苏韵坐上驾驶座后,盖上车顶,挂好档直接将油门踩到底,跑车发出阵阵低鸣,伴随着声声低鸣,车子快速地回到车道上。覃亦程瞄了眼时速表,乖乖,不愧是他的徒弟,一脚就给踩上了八十,得了,他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只要苏韵能够高兴,做什么他都由着。覃亦程定位的地方就在城南郊区上,原本需要半小时的路程,被苏韵活生生地缩减到了十五分钟。车子停在路边,她锁上车锁,将钥匙往覃亦程的方向一抛,后者随意抬起胳膊,就接住了空中那道优美的弧线。“走吧。”
他轻声说。苏韵走到人行道上,抬头望了眼招牌,只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阴晴不定。夹在百货铺子和小饭馆中间的,是一处挂着掉了漆招牌的城南孤儿院,门面和其他店铺看上去无异,但对于正常的孤儿院来说,也显得太简陋了些。她满腹狐疑地看向覃亦程,问:“你都知道了?”
覃亦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你想知道的答案,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