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哪里来的？”
赵主任仅仅只是扫了两眼，便重新塞回去，脸上的表情也极力的恢复自然，想掩饰之前的失态。 但事实上，他的掩饰效果不大，否则也就不会问出这么没有水准的话。 毕竟一开始，李卫东就告诉了他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而赵主任之所以又问了一遍，只说明里面的东西，让他一度怀疑其真实来历。 似乎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够弄到这些。 也越发说明里面东西的重要性。 “去我办公室谈吧。”
胡敬诚突然开口，打断了赵主任，后者这才‘醒悟’，紧紧抱着那个厚厚的文件袋，然后来到胡敬诚的办公室。 除了李卫东跟胡敬诚外，其余人并未跟进来。 “这东西是……算了，你告诉我有没有用。”
胡敬诚直接问道。 “如果东西是真的，何止是有用，你们这次立大功了。”
赵主任冷静的说道。 原本以为这次肯定空跑一趟，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保险柜里，居然会藏着这种东西。 但在冷静下来之后，他便开始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 虽然李卫东也说过，对方曾经在那边工作过，可这玩意，又不是在大街上能随便买到的。 这可是需要严格保密的东西。 “有用就好，也没让你白跑一趟，至于功劳什么的，是卫东的，你们看着办就行，不能亏待了自己人。”
胡敬诚没有去追问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能说，不需要他问，对方也会告诉他。 反之，就算他追问，就算两人关系好，对方也不可能告诉他。 “放心，只要东西是真的，对方保证不会吝啬，事关重大，我需要马上去一趟，让他们看看东西是不是真的。”
赵主任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行，那就不耽误你了。”
胡敬诚点点头，然后跟李卫东把赵主任送走。 吉普车在一阵咆哮中快速远去。 “做好准备吧。”
这时，胡敬诚才看着李卫东说道。 “什么准备？”
李卫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是领赏的准备吗？ 再来一次上门报喜？ “做好被审查的准备，你不会以为，你没有打开过保险柜，这件事情就真的跟你无关了吧？人毕竟是你抓到的，保险柜也是你找出来的，如今在里面发现了重要的东西，只要是真的，对方肯定要详细调查，确保这件事情，不会泄露。”
胡敬诚虽然说的有点吓唬人，但神情并没有什么担忧。 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情调查的越详细，对李卫东越好，这相当于有人给背书，不会留下后患，更不会有人秋后算账。 也幸好自己听了李卫东的话，提前把赵主任给喊来，无形中，也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让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得，又是一块烫手山芋。”
李卫东满脸‘无奈’。 但心中，却也悄悄松了口气。 因为这位赵主任的缘故，事情发展比他一开始想象的还要顺利。 而保险柜里的东西，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毕竟能够被张勤华那种人当成救命底牌的东西，掰着脚趾头也能想明白，肯定是非常重要。 对方虽然设计陷害周秉安，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但距离直接枪毙，肯定还差得远。 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把东西交出来，那就属于重大立功表现，可减轻或免于处罚。 这也是对方自始至终，都在他面前演戏，心中却有恃无恐的真正原因。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也的确会被他得逞。 只可惜，他遇到了李卫东。 事实上，每一个心中有秘密的犯人遇到李卫东，都是对方的不幸。 至于东西是真是假，李卫东心中已经有了论断。 毕竟，如果是假的，也不可能被张勤华当成救命底牌。 对方可不是什么傻子。 至于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尽管李卫东能够‘审讯’出来，但却强自克制住好奇心。 就跟上次发现秘密物资一样，如果他私自打开，进入里面，哪怕他什么都没有拿，只是看了一眼，事情也就说不清了。 还有发现桂少宁留下的第一个密室，如果他当时也打开了，后面徐闻还会那么看重他吗？ 还会给他申请奖励，让他火线入党，说他是经受得住考验的同志吗？ 很多情况，并不是说清者自清，或者问心无愧就可以的。 你得让别人相信才可以。 还得自证清白。 李卫东很清楚自己眼下还没有到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的地步。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更谨慎些。 就如同保险柜里的东西，他要是打开过，他说自己没看，有人相信吗？ 如果你看了，恰好里面的东西又非常重要，不能泄露，该怎么办？ 这可不是你签订一份保密协议就能糊弄过去的。 就算有胡敬诚，有甄敬亭，有徐闻，他也可能在某段时间里，老老实实的活在别人的视线里。 归根结底，还是他现在太弱小的缘故，哪怕有一等功护身，来城里，正式参加工作的时间也实在太短。 像胡敬诚，哪怕提前看了，也顶多签个字，正常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而他之所以看都不看，就把赵主任召来，同样也是为了李卫东着想。 事实也证明两人的想法完全正确。 当天下午，赵主任便返回，不过这次，他却不是主角。 张勤华第一时间被对方的人接管。 随后，正在办公室打瞌睡的罗金鑫四人也被叫到审讯室。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面色苍白的出来。 就连打开保险柜的祁连三也没有例外。 最后，则是李卫东。 审讯室中，那个让赵主任都只能陪同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卫东。 在他的身上，李卫东感受到浓浓的煞气。 也难怪罗金鑫他们出去后会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出乎预料的，对方竟然冲着李卫东露出一丝笑容。 只不过，他平时应该很少会笑，所以笑起来的模样就显得有些别扭。 “李卫东，这应该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了。”
“第二次？”
李卫东抬头，不解的看对方，等待下文。 他的记忆力还没差到见过一次就立马不认识的地步。 所以，他相信这个见面肯定另有缘由。 “轧钢厂那次就是我负责审查的，当时就想见你一面，不过被姓徐的给挡了回去。 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
“啊，您好，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家大队长没跟我说过。”
李卫东是真的有些意外。 一是没想到徐闻还给他挡过箭，二是没料到轧钢厂的事情还能惊动眼前这人。 难道是因为那位罗蒙洛科夫身份的原因？ 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 目前还有不少北边的专家逗留在国内，帮助建设，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本来关系就紧张，要是剩下这点人也跑了，有形无形的损失都是巨大的。 所以，那件事情肯定会好好善后。 但具体如何，李卫东并不知情。 毕竟他只是去破案的，最终抓住凶手，东西也找了回来，他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甚至前几天刚刚领了那个一等功。 这也说明，上头对这件事情已经盖棺定论。 自然，也不可能再有人拿这件事情来找李卫东的麻烦。 而且，他可是帮国家挽回了重大损失，是功臣。 “没关系，我之所以想要见你，纯粹是我自己想要见你。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林振武，职务是……” “领导，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会好好配合。”
不等对方自我介绍完，李卫东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对方的身份，他隐隐已经猜到，但却敬而远之。 而且，对方刚刚的话也明显有对他感兴趣的倾向，这会自我介绍，打的什么主意，还用想？ 林振武被打断，脸上明显闪过一抹错愕。 他深深看了李卫东一眼，没有继续废话，直奔主题。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据说你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断定对方藏着底牌，然后直接判断出藏在菜园子里，并真的挖了出来。 甚至，你都没有打开保险柜，就让人寸步不离的看守，然后避嫌，找人来处理。 你做的这一切，都没有半点问题，但你知道你给我一种什么感觉吗？”
林振武缓缓说道。 这次，错愕的人轮到李卫东。 但他只是稍稍思索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反常！ 虽然李卫东做的这一切都是保护自己，但行为却过于反常，哪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却同样让人起疑。 “在我看来，你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东XZ在菜园里，从一开始就知道保险柜里藏着什么东西。 甚至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说好听点，你这叫算无遗策，走一步看三步。 可同样，你也有着重大嫌疑，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初衷是什么。 或者说，你李卫东，真的只代表你一个人吗？ 你那两个一等功，真的只是靠你自己立的？”
说到最后，林振武声音变得无比严厉，就好像一道道浪潮不断拍打过来，令人有种窒息，难以承受的感觉。 换做旁人，这会说不定已经被吓得面色苍白，手足无措。 但李卫东却始终平静，眼皮子都没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