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问题。男人伸出手,在她的背部轻轻写了一个“Y”。Yes,是的他们依然在逃亡。“那个男人,是很坏很厉害的人吗?”
若不是亲眼看到,湛可不相信,几分钟前还对着和煦体贴笑着的神父,突然变成另外一个模样。眼里只有嗜血的寒凉,肆意屠杀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场有滋有味的猎杀游戏。他站在恢弘的教堂门口,滴着血的手指对着郁墨寒的背影扣动了机枪 ――那一刻,湛可真切的看到了死神的存在。死神就是李维斯的样子。身后的男人沉默了,轻轻拥住了湛可,似乎在安抚她沉浸到惊悚回忆里而不自觉颤抖的身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湛可捂住了眼睛。如果她能够预知到自己不听阻拦逃出郁家会给郁墨寒带来灭顶之灾,她断然不会固执的离开郁墨寒给自己设定的庇护之所。哪怕他背着自己和别的女人结婚,哪怕他成为了别人的丈夫。生死之外,都是小事。他不应该和她堕落到这个地方,过暗无天日的生活。有家不能回,有伤不能治,丢了富可敌国的财产,丢了天子骄子的生活。男人抬手轻轻拍了拍湛可的身体,像是无声的说着“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墨寒,抱歉……我以后都乖乖听你的话。不过,等我死后,你回家吧。郁明珠不会坐视不管的对不对,你还要陆司辰可以帮你……我,我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和负担。”
湛可在夜色里静默着,不远处的某家音响店,放着八十年代的舞曲。潮湿的空气里女人低吟浅唱,平添了伤感的气息。不真切的感觉围绕着湛可,她隐隐约约的想起父母,一些危险的记忆像破土而出却又顽固的封冻在记忆的冻土下。你不会死。流转在她背部,男人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着。湛可转过脸,握住了他的手,摇摇头。“也许,我死了,是对所有人的解脱。”
对郁墨寒如此,对梁施施也是如此,对父母何尝不也是解脱。穷其一生,她都在破坏别人的人生轨迹,她累了,被她折腾的人也累了……昏昏沉沉的,湛可的呼吸平静了下来。隔着短短的距离,男人在暗色里睁着清明的眼睛注视着湛可的睡颜。“你不会死。你是我用尽自己的所有换来的,谁都可以放弃你,我不会。”
湛可于昏沉朦胧里捕捉到了这句话。像是飘荡在天国金色天空里的回响,她分不清幻想与现实的区别,也无法割裂梦境和梦想的界限。黑暗拖着痛苦的巨锚把她拼命往下拖,沉醉在给郁墨寒戴上婚戒那一刻的温暖里,湛可昏沉沉的睡去……分不清黎明还是上午,湛可甚至来不及竖着耳朵倾听隔壁快餐店是否开张,机枪扫射的声音就把她从梦里惊醒。巨大的手掌拽着她往地板上直直摔去。一秒的失重后,她又被男人稳稳抱住,两人身子交缠在一起,滚了一个圈,撞到了床底的石墙。男人冰冷的手指按住了湛可的嘴唇,示意她安静。在湛可惊惶的点头后复而放开了她。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男人们大嗓门的吼着,在他们的屋门口站住。屏息凝神里,男人松开了湛可,让她紧紧贴着石墙后,自己窜了出去。一阵短促的风声,下一秒湛可听到了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沉重的躯体不断倒地的声音伴随着枪林弹雨里,玻璃木床碎裂的声音冲进了湛可的耳膜。很快她头顶木板床彻底碎裂,不断有东西砸到她身上,湛可于纷乱里听到了一声痛苦闷哼,没由来的她就辨认出了那声音来自那个伴随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