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湛可从郁墨寒的怀里探出了脑袋,扫视了一下再无其他人的空间。“怎么,不喜欢他?”
湛可摇摇头,又点点头。郁墨寒轻轻蹙了蹙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我觉得他有点可怜……墨寒,那个女窃贼,我认识她的对吗?可是就像之前的那些事儿一样,我都忘了……”郁墨寒点点头:“无妨,你终有一天会记起来的。”
“我怕有一天我把你也忘了。墨寒,一个人若是死去了,他生前的记忆跟着他的肉体一起泯灭了,那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情啊……”湛可说着声音低了下去,鼻子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蜷缩在郁墨寒的怀里。男人的声音严肃起来:“平白无故想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人活着,记忆却死了,这是不是,会更悲伤?”
拉斯维加斯放晴了,夕阳落在远处的山脉尽头,地平线的交界处有紫色的霭。喧嚣热闹的城市却笼罩在金色的半球下,无知无觉黑暗近在眼前。湛可仰起头,仔仔细细的望向郁墨寒。金色的光影勾勒着郁墨寒棱角分明的脸庞,浅褐色的眸子几近透明,俊美的让人忘记呼吸。“如果我死了,或者我失忆了……墨寒,如何证明,我爱你,我爱过你,我会一直爱着你这三件事情?”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心脏,郁墨寒只觉得身体所有的血液奔涌向他的胸膛。一种叫做伤感的陌生情绪像孤独的苍鹰久久盘绕在郁墨寒的心头。他睫毛颤动了下,低头看向湛可:小女孩一般的脸颊上,盈盈星眸一瞬不眨的望着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郁墨寒低头一口亲上了她的嘴唇。气息交错,两人纠缠勾兑着内心深处最温柔的秘密和最真切的情感,不愿分开。天色渐渐暗下去,湛可虚弱的从郁墨寒的怀里脱身,脸上泛着情欲的红晕。郁墨寒意犹未尽轻轻啄了口湛可的嘴唇:“湛可,所有的一切我都帮你记着。”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微弱的按压键盘声渐渐消逝。梁施施绝望的放下了箱子,也放弃逃出去的念头。她的全身都被零度的空间困死,手指再也抬起来的力气。“呵……”黑暗里,她最后用尽最后一丝温热的体温呵出了一口热气。她很想对那个穷其一生都想摆脱自己的母亲亲口说一句:你终于可以彻底甩掉我了。她很想看看那个女人面对自己死亡的时候,会不会还是那么冷酷与从容。在这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梁施施将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她的母亲再也不用躲躲藏藏隐瞒她私生女的身份了,而她也终于可以堂堂正正为自己活一回了。梁施施的身体倏然倒下,整个手臂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箱子顶端凸出的键盘上……微微震颤的感觉再次出现。在一阵悉悉率率的摩擦声后,一股冷冽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倒在地上的梁施施气息微弱,她的嘴角弯了弯:这是天堂的气息么……过了几分钟,她只觉得地窖浑浊的空气越来越清澈,梁施施费力的睁开眼,却惊异的发现在正前方的正面石墙消失了,一条弯曲向上的甬道出现在眼前。而外面混合着黄昏与雪色的天光也悉数漏了出来。梁施施沾血的手指捏紧了被褥,再度强撑着站了起来。直到手触碰到了石墙通道上真切的凹凸台阶,她才喜不自胜的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她无意中打开了密室!梁施施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扔掉了棉被,在蚀骨的寒冷中伸出自己毫无知觉的手去攀爬那石级。可是要攀爬时,她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像摆设一般挂在身上,怎么都抬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知道最初那饥寒交迫的身体已经完全陷入了瘫痪,不听使唤。眼看着自由的光就在外面,她却怎么也爬不上去。绝望像躲在暗处的死神,虎视眈眈的望着梁施施。她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梁施施哆嗦着去使劲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四肢,可是紫红肿胀的手掌与脚趾根本没有任何回暖的意思。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冬日的霞光就要划走,心脏凉透的梁施施目光不由的望向了那一箱子早就过期的真空食品……陆司辰的车子是被陆氏的下属开回来的。从拉斯维加斯到洛杉矶,五个小时的车程。从郁氏出来后,陆司辰就买了一后座的酒,喊了保镖开车,自己则抱着酒瓶子在后座一瓶瓶的喝着。车进了市区,特助有些担心的回头望向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陆少,马上到家了,您少喝点。”
“闭嘴。”
陆司辰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随手扔了一个空罐子过去,抬腿一脚踢在了副驾驶座上。管家过来开门时,雪已经停了。特助对着管家挥了挥手,铁门缓缓打开,跑车缓缓驶向了停车坪。开着近光灯的车子缓缓逼近停车位,开车的司机眯了眯眼,总觉得什么东西在前头动着。还未来得及看的更加真切,从三米开外的齐腰的灌木丛中倏然站起了一个女人 。白色的车灯打到了她身上,女人缓缓转过身子,先是用手挡住了脸再慢慢放下了那只全是擦伤显得鲜血淋漓的胳膊。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粉色的吊带睡衣,全身裹着脏兮兮的泥土和灰尘。虽然看不清她的容颜,但女人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在目光交汇的瞬间,特助与司机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女人那张血淋淋的嘴巴与垂在身侧血淋淋的手指。女人的眼底有一丝猩红,在司机急刹车前,就突然扑到在了地上,活生生像被卷入了车轮底下。司机猛地一记刹车,车轮在地面上拉出刺耳的噪音。陆司辰刚刚开的威士忌全然倒在了身上。他猛地挥起拳头就要砸向司机,却见特助回头满脸的惊恐:“陆,陆少,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