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一抬手,身上有东西滑落了下来。我拧了拧眉,抬头一看,是一床被子。有一瞬间的愣神,又看了看自己的姿势,不是昨晚回来时候的坐姿,而是整个人躺在沙发里,手机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猛地弹做起来,警戒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转回到客厅,盯着沙发上的被子好半天,“伊墨!”
这个名字,比大脑还快一步的念了出来。我几乎是无意识的冲到了窗前,打开窗户往外看去,所见之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傻站了半天,才苦笑着转回来,看着茶几上的早餐,慢慢的走过去,喝了一口粥,温度适中,还加了茉莉花,是我喜欢的味道,也是他的手艺。我笑了,一滴眼泪落在了粥碗里。就让我放纵自己一会儿,当一会儿恋爱中的女人,还有一个半小时,八点一到,我和伊墨之间的一切都将随我的举报材料一起,送交司法机关。十分钟后,当我喝尽最后一口粥,手机突然蹦出一条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我在公安局等你。是伊墨发来的,我拿着手机看了半天,他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自首了吗?护城河的命案虽然跟他没关系,但,医药研究的案子却是他和陆家豪合作的,这点是不争的事实。这条信息,我没有回。八点,我准时出现在警局。我将搜集来的资料,还有昨天从陆家豪那里得到的录音,全部交给了总局。两个小时后,局里派出了警力,抓捕陆家豪及相关涉案人员。我站在窗前,看着闪着警笛的警车鱼贯而出,手指扣在窗棱上,这一刻,我多想能够亲自参与,可惜,我不能。抓捕陆家豪的过程还算顺利,虽然他提前得到了消息要跑,可还是被警队的同事快一步将他堵在了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居然就得到了消息,而让我不敢置信的是,这个给他通风报信的人,居然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最尊重的师傅,李科。而这些日子以来他做的所谓的血液课题研究,其实一直是在暗中为陆家豪提供资料,其实,真正研发病毒的人,是他!当我看着他被戴上手铐的一刹那,真的恨不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为什么?”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最终也只化作这三个字。“一时的选择。”
李科看着我说。“所以,其实这几年你对我的帮助,包括对我的提携,都是抱着目的的对吗?”
往事一幕一幕,出现在脑海,我似乎豁然开朗。怪不得他总是在我面前说陆家豪的好,还总是让我传递什么东西。“那些你让我带给他的东西,都是你给他传递的消息吧?”
“你很聪明。”
李科依然对我露出赞许的目光,“心悠,你是个好苗子,幸好,没有被我带偏。”
“我不明白。”
为什么代表正义的人,却甘愿沦为邪恶的魔鬼。“我也不明白。”
李科自嘲的笑了笑,“陆心悠,你的一身正气别丢了。”
说完,示意前来逮捕他的警员,迈着大步从我身边走过。我悄然转身,泪水在严重打转。看着这个曾经让我树立为榜样的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仰了仰头,我追了出去,“李科!”
他的身形顿了下,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万劫不复有鬼手,太平人间存佛心,我陆心悠,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这一身警服。”
也不会忘记,当我正式加入警队行列的那一天,他带着我宣过的誓言。还有,我们一起聊着某省秦法医的事迹,并将他说的话,当作我们自己的座右铭。李科没有回头,可当他被押进警车的一刹那,我看到他抬起手肘,擦了下自己的眼角。我摘下警帽,以一个学生的姿态,目送他的离开。直到押解他的警车消失不见,我才转身离开去了审讯室。陆家豪在审讯一室做着笔录,我隔着窗子看了一眼,那怂样,早已经吓得直哆嗦,倒是竹筒倒豆子吐了个干净。我真不明白,这样的人,当初我妈妈是怎么看上他的。提步又走向审讯二室,伊墨一大早就坐在这里了。“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里面并没有人审讯,只是门口有一个警员看守着。警员帮我打开门,这一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我点点头,走了进去。“等你好久了,只是没想到你现在才想起我。”
听见声音,伊墨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就像曾经的某个早晨。“谢谢你的早餐。”
我说。“你太不会照顾自己。”
他说。我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走到他的对面,靠在桌子上,手指抚摸着桌子的棱角。“你来,不是跟我比沉默的吧?”
他有些调侃的笑道。我的手指颤了一下,抬起头看他,四目相对,我却从他眼中看不到一点点罪犯该有的神情,反而特别的明亮。“有话就说吧。”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自己的腕表,“我想,没多少时间了。”
我鼻子没来由的酸涩,好半天,才道:“伊墨,小诺永远都是你的儿子,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这一刻,你是值得原谅的。你对我们的好,我都会记得。”
他微微勾了下唇角,“那你呢?”
“什么?”
“我说你,小诺的身体里流淌着我的血液,就一定是我的儿子。可我现在要的,是你。”
这话他说的很轻,却字字有声,像一道响雷,冲击着我的耳膜。“怎么?很难回答吗?”
见我不作声,他又问:“陆心悠,你爱我吗?”
我愣怔了半天,他似乎得不到答案不罢休,再次问道:“陆心悠,你爱我吗?”
望着他的眼,我点了点头,“爱!”
这一点,我很肯定,“虽然,你骗了我,也利用了我,但我不可否认,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如果我被判刑,你会等我吗?”
他又问。“会。”
这个答案我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不现实的问题,我很清楚,他犯了什么样的罪,也知道,一定是死刑。这样回答,算是给自己,也给他的一个安慰吧。何况,我根本就没想过这一生会结婚了,因为,伊墨已经彻彻底底的走进我的心,就算失去,也再容不下其他人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他说:“陆心悠,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伊墨的女人,等我娶你。”
呵,这是下辈子的约定吧。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见一声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