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凌晨三点，赶到三里湾派出所后灯火通明，院子里停着满满当当的警车，陆续从车上带犯罪嫌疑人下车，看到此情此景，马哲想起了前阵子父亲的话，雷霆行动启动了。马哲快步走进大厅，走廊里到处蹲着人，其中不少酒鬼和站街女。他寻找王铎的身影，找了半天没找到。来到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道：“同志，请问王铎在哪？”
“谁？”
一个胖警察凶神恶煞地道。“王铎，你们刚才打过电话的。”
“自己找去吧，这么多人我那知道是哪个。”
马哲本想追问，看这仗势还是算了。对于警察的执法一直存有争议，态度不好，滥用职权，有的甚至借机报复，肆虐发泄。作为公安系统走出来的他，对这行业的苦深有感触。面对犯罪分子，如果没有血性和张牙舞爪的獠牙，何以保一方平安。记得小时候跟着父亲值班时，警察抓回犯罪分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暖气片反手一铐，拳打脚踢，警棍乱飞，噼里啪啦的掌掴声脚踹声不绝于耳，对于一些性质恶劣的人轮流上阵暴打，这一情形司空见惯。不过现在文明多了，很少暴力解决问题，不过服务态度依然跟不上。当然了，这需要过程。马哲能理解他们，深更半夜的，谁不想回家抱着老婆热炕头，选择了这份职业，也就选择牺牲了家庭。父亲一年到头忙个不停，回家就跟住旅馆似的，把一辈子青春奉献给了事业。马哲没有争执，来到走廊又找了一遍，依然不见踪影。难道是自己听错了？这时，走廊尽头的审讯室传来铁门声响，王铎垂头丧气被两名警察带了出来，衣衫不整，嘴角有血迹。马哲见此，快步走上前道：“铎子，你这是咋了？”
王铎抬起头瞟了一眼，躲避眼神没有说话。马哲有些懊悔，真不该让他去那种地方，可说什么都晚了。一名警察推开马哲，恶狠狠地道：“你谁啊，要是妨碍公务把你也抓起来。”
马哲连忙道：“警察同志，我……”还不等说完，冰冷的手铐铐在手腕上使劲一捏，痛得他眉头紧蹙。没反应过来，警察一把抓着领口提溜到墙角摁在地上道：“老实待着，再不老实小心抽你。”
说完，指着旁边的男子吼叫道：“跟我进来！”
旁边的中年斯文眼镜男哆哆嗦嗦站起来，颤抖着手低三下四道：“警察同志，求您能不能别通知我家人？”
警察斜着眼上下打量一番讥讽道：“瞅你那怂样，一大把年纪大晚上不回家出来快活也不怕闪着腰，哦，敢做不敢让人知道？不通知你家人谁叫罚款，赶紧进来吧你，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呢，老东西……”马哲被稀里糊涂铐上了，看着蔫儿吧唧的王铎气不打一处来。低声道：“你在这条路上翻了多少阴沟了，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悔？”
“没有。”
王铎声音很低，低得近乎听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铎叹了口气道：“我在酒吧认识了一女孩，带到酒店刚进家门警察就冲进来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确定吗？”
“嗯。”
马哲知道他不会说谎，四处张望站起来走到站岗的警察跟前道：“你们所长呢？”
警察回头瞪了一眼，推了一把冷笑道：“滚回去，还想见我们所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马哲隐忍着道：“同志，我是来赎人的，你们不能不分皂白就把我抓起来。”
“滚一边去。进来的人都说自己没犯事，没犯事能抓你进来？蹲在那里，再不老实别怪没提醒你。”
这时，一大腹便便的警察走了进来，其他警察立马围了上去，应该是个头头。头头环顾一周道：“接上级命令，任何人打招呼都不准撕口子，谁要胆敢私自放人让我查出来立马滚蛋走人。另外，这批人全部拘留十五日，罚款五千元。待会省厅领导下来要视察，都给我提起精神来，别无精打采的。说你呢，狗日的，帽子呢……”听到上面有人下来，马哲顿时慌了神，不出意外应该有他父亲。要是让他看到这副模样，老脸都丢尽了。再说这是统一行动，单个为他撕口子，势必会左右为难，该怎么办？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马哲快速思考，乘着警察头头离开的瞬间立马追上去道：“所长，我是刘洋的朋友……”头头被突然窜过来的马哲吓了一跳，以为要袭警，还做了个掏枪的动作。顿时脸色大怒，吼道：“刘洋是谁？”
“省厅重案组的。”
头头回头问道：“有这个人吗？”
其他警察摇了摇头。“他是新来的，重案组副组长……”“够了！”
头头怒目圆睁打断道，“犯了事攀什么关系，副组长还有你这样的朋友？别他妈的痴人做梦了，就是厅长来了老子也不怕，老实待着去！”
说完，回头指着道：“就这个啊，抓典型，如果性质特别恶劣直接拘役。”
马哲反正没犯事，怕他干什么，挺直腰板道：“同志，我到底犯了哪条法律了，凭什么抓我？再者，你有执法权有逮捕权吗，拘役的理由是什么？”
头头愣在那里，瞪大眼睛道：“吆喝，给我上课来了？行！去，先给他上课。”
旁边的警察立马领会意图，抓着手铐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往审讯室拖拽，头头歪头斜眼冷笑道：“还他妈的给我上课，反了你了。”
马哲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使劲挣脱开拖延时间，道：“你们要敢给我动私行，信不信出来了告你们？”
说话的同时一步步挪到王铎旁边。“给老子滚进来。”
马哲突然倒地，冲着王铎挤了挤眼。王铎看到鼓鼓的口袋立马明白了，在慌乱中悄悄取出了手机。“装死啊，不管用，赶紧给老子起来。”
说着，将马哲提溜起来。进门前，马哲小声道：“找机会给刘洋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