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蕴歌回过头来。“哎哟,真的是你呀?”
钟丽非常惊讶,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放在嘴边,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是她?陆蕴歌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心里一下子非常不舒服。在这居然还能碰到她,这世界真是太小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也发达了。”
钟丽笑笑,伸手一撩烫成大波浪卷的长发,“我还以为你这种只会学习的人没什么出路呢。”
一上来就这么尖酸刻薄的话,陆蕴歌冷笑一声,回敬道:“我也没想到你当小三能当到住帆船酒店的水准。”
钟丽的脸立马就拉长了。“我说老同学,你这话不地道吧?”
陆蕴歌不着痕迹的远离了栏杆,微笑着说:“你的话也不好听啊。”
针尖对麦芒,两人互怼了几句以后,都自动闭了嘴,静静的打量着对方。钟丽眯起眼睛,陆蕴歌一身淡紫色的连衣裙,巴黎今年夏天时装发布会的限量款。这一条下来没有十来万是不可能的。看来她混的也不错。“咱们去楼下喝杯咖啡吧。”
钟丽主动邀请。陆蕴歌不想跟她多说话:“不了,我今天有些累,改天吧。”
钟丽鲜红的指甲用力抠下去,在自己新买的包包上留下了几个浅浅的印记。给你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了?跟你客客气气的说话是给你面子。钟丽玫红色的嘴唇勾出一个妖媚的笑容:“你体力还真是不行,我就没那么容易累。”
钟丽言下之意就是,你不也是个小三,但是体力没那么好,被金主折腾几下就累的爬不起来了。陆蕴歌冷哼一声,懒得再跟她纠缠,转身离开,扔下一句话:“那当然,像你这体力还能再干三十年。”
陆蕴歌的嘴巴很毒,但她不轻易用在别人身上。钟看着陆蕴歌娉娉婷婷离去的背影,气得深呼吸几口,想抬起手就把包砸在她后脑勺上。什么东西,呸。回到房间以后,陆蕴歌心情不怎么好。这次看到大学同一个宿舍的舍友,还一起喝咖啡?她恨不得一杯咖啡泼她脸上。钟丽是她的大学舍友,一个宿舍总会闹些不愉快,这是无法避免的。可是能像她们做成那样丧心病狂的,世间少有。本来已经忘了那些事情,陆蕴歌因为那些不好的记忆会永远尘封在她的脑海深处,再也不会被打开。今天碰见钟丽,她这么多年筑起来的的心理防线却在一瞬间崩塌。陆蕴歌走进房间的浴室里,镜子中的女人肤白貌美,红唇乌发。可谁能想到三年前她形容枯槁,宛如一个丧尸。回忆起这些事情来,她整个人脸色阴沉的可怕,无处宣泄的愤怒烧红了眼睛。不知道她大学发生的那件事情,对腹中的孩子有没有影响?低头抚上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腹,孩子就在里边,吸收着母体的营养。不知道她身体里的那些毒素会不会被孩子吸收,然后生出来一个怪胎。她觉得浑身从头到脚,一片冰冷,这些冰冷黏腻的爬上肌肤,甩也甩不掉,冻得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不行,不能再想了。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况且这件事情以后,她的舍友都已经被学校开除了,她的身体也没有大碍了。陆蕴歌拧开镀金的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哗哗流下来,很快在瓷白的洗漱池里积少成多,满满一池,微微荡漾着水波。这在一个沙漠之城里是多么的珍贵。她把脸全部浸在池子里,池水经过酒店的冷藏浸凉入骨。她摒住呼吸,脸蛋逐渐被冻的麻木,渐渐的,那种熟悉的窒息的感觉又涌上来。极度的缺氧使她难受,拼命的想呼吸一口空气,可是她执意不直起腰来,即将失去意识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大脑。房间的门开了,慕泽朗走进来,听见卫生间有哗哗的水声。他以为陆蕴歌在洗东西,没想到到门口的时候,一扭头看见大量的水已经溢出洗手台,流到地上的瓷砖,浸湿了女人的鞋。陆蕴歌把头浸到凉水里,黑发如海藻一样飘在水面。除了哗哗的流水声,偌大的盥洗室里没有一丝声音,仿佛生命早已离去。慕泽朗走过去直接一把拎起陆蕴歌。突然涌入鼻腔的新鲜空气带了大量的水,她被水呛的连连咳嗽,头发狼狈的贴在脸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慕泽朗大力掐着她的肩膀把她扶正,脸色冷得吓人。她被慕泽朗有力的手臂支撑着,努力的呼吸着,良久,她慢慢平静下来。她脸色苍白,开口声音很虚弱:“你回来了啊……”慕泽朗重重的勾起她的下巴,几乎要把她的下巴捏碎,锐利的眸子危险地看着她,里面仿佛带着罡风,要把她片片凌迟:“我不回来,你打算去死吗?”
她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抿起一个笑容,却被他打断:“我在问你话。”
他的声音冷得像从冰山里掏出来,冻得人发抖。天知道他回来看见陆蕴歌趴在水池子里无声无息的样子有多害怕。他怕他回来晚了,陆蕴歌已经死了。他刚才提起她的那一瞬,感受到她温热的肌肤确定她还活着,害怕淡了以后,狂怒涌上来。他恨不得把她按在墙上掐死。陆蕴歌视线有些涣散,直直的望着慕泽朗的胸口,苍白的唇瓣轻启:“泽朗,你会不会不要我……”他浓眉一皱:“你见什么人了?”
下一秒,她软软的倒在慕泽朗怀里,失声痛哭。她发丝上滴下来的水和她的眼泪混合在一起流进男人的衣领,在深紫色的衬衣上开出一朵又一朵暗色的花。慕泽朗抿了抿薄唇,什么都没有说,抬手把她揽进怀里,手掌轻轻的抚在她后背上给她顺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蕴歌终于哭累了,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慕泽朗这才慢慢松开她,修长的手指抹去她的眼泪:“告诉我,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