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凉的风吹来，她的眼眶倏地就沾上些许的凉意，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可顾以笙强忍住起落的情绪，她攥紧拳，微微咳嗽一下。宋谦，这是摆明在威胁她是吗？“你就这么自信吗？”
“不，我并不是自信，而是我知道你很想活着，因为我在你的眼里看见了强烈的求生欲望。所以，我笃定你会答应我的条件。你如此聪慧，你也该知晓，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答应我活，不答应我，死！”
风起云涌之间，他的眼眸中刀光剑影划破沉寂的空气。果然啊。现在的宋谦根本不能和以往的他相比，他轻易间就看破她的伪装和思绪，他的双眼像是一台透视仪，不论是什么样的伪装，都要在他的注视下现形。这就是宋谦啊。“既然，宋先生已经捏住我的命脉，我只能答应。”
宋谦嘴角一扬，他慢慢地将桌上的手机收回来。“不要杀她。”
顾以笙目光闪烁，她倏地逼近他，声音坚定。“哦？”
宋谦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似乎是好奇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可以帮你做事情，但是我请你，留她一命。”
顾以笙咬唇，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这样的性格，可是一点也没伪装好，用你下棋的主人怕是要失望了。”
宋谦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顾以笙怎么能不懂他的意思？目光一暗，“我没有兴趣知道宋先生的事情，但是也请宋先生不要探究我的。我帮你做事，仅此而已。”
“你倒是嘴巴严。”
“不严，如何做一枚听话的棋？只怕，宋先生也不放心了。”
顾以笙不动声色的反击回去。“嗯。”
宋谦笑了。“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这压抑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只想着快点逃离。宋谦拦住她的去路，“慢着。”
“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一脸的不解。“我有点好奇你未整容前是谁？”
宋谦意味深长的说道。顾以笙眼眸一眯，她垂下眼，双手不自然的绞着衣角。“你说过，不问。”
是谁？是余笙。是那个曾经将你抛弃的余笙，宋谦……你知道吗？我想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可是这不重要的，你想要的，我余笙哪怕是拼掉这一条命我也要帮你。哪怕你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哪怕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我知道，是我亏欠了你。我该要还给你，无论如何，都是要偿还的。“我总有一种……错觉。”
宋谦的双眼里闪过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他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静静的看着她，仿佛这熙攘的咖啡厅只剩下她和他。沉寂，而又安静。“什么错觉？”
顾以笙看着他，自然而然的接过他的话。宋谦冰冷凛冽的眼角倏然绽放开冰花，他的嘴角肆意张狂的扬起，恍如一场盛大的风雪。“错觉吗那自然就是错觉。”
“你——”顾以笙加重语气。宋谦抿唇浅笑，浅金色的日芒从窗外照耀而来，他眼底的阴鸷消散，好一个谦谦君子。“动气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以笙生气的看着他。宋谦抬眸，眼神幽深：“我想说……现在你的就尤其像我生命里的故人……比任何时候都要相似。可你……到底是谁呢？见到你，我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经见过你，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她，所以我的感觉自然就是错觉。”
这个她，不用宋谦有过多的表示，顾以笙也明白说的就是她。“是吗？”
她说“是。”
如同戏剧一般，她和他两个人四目相对，在这喧嚣的人群中，各怀心事的对视着。明明曾经是彼此最亲近的人。而此时，却只剩下陌生和疏离，不，掺杂在其中的还有利用。“宋先生也会有故人吗？”
顾以笙低眉。宋谦嗤笑，他说：“为什么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就没有故人呢？”
“能够让宋先生时常记起的人，一定是很特别的存在吧？”
按耐不住内心的情绪，她试探性的问道。此话一出，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沉重的气氛，宋谦冰冷的眼神倏然变得炙热，就那样毫无顾忌的打在她身上，刹那间，千言万语都化作无言。“特别？”
宋谦仰起头，目光遥望着窗外的湛蓝天空。“嗯。”
顾以笙点点头，心绪不宁。“她，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
宋谦绯色的薄唇上扬起来些许，刻意拉长的强调如碎冰一般刺骨。顾以笙呆住。“最恨的人，算不算是最特别的存在？嗯？”
他的脸上还是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顾以笙心脏骤停。她不敢去看他的眼，深深地垂下头。最恨。是啊。五年前的她那么的残忍冷漠，所以宋谦能不恨她吗？但是为什么，听见他的答案，她的心还是会抽痛。像是古老的花瓶，倏然就拉开一条裂缝，慢慢地绽裂。破碎。这，似乎是她的心。“那她……一定是个很坏的人。”
顾以笙不敢抬头，声音微弱。“不。”
宋谦骤然打断。她震惊：“什么？”
“她不是最坏的人，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可是，我最恨她。”
宋谦停顿片刻，复又想到什么，斩钉截铁的说。恨吗？是恨的。可是他没有想过，恨的反面又是什么呢？如果没有恨又哪里来的爱呢？恨就是爱，爱就是恨。只是没有人来教他分辨，他坠落在仇恨的深渊里，痛苦的挣扎。余笙，成就了他。同样也毁灭了他。“如果……有一天你最恨的人，出现在你面前，宋先生会怎么做呢？杀了她吗？还是……”顾以笙定定的望着宋谦，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看穿宋谦的所有的伪装，要将他心底最柔软真实的角落剖出来。此话一出。宋谦陷入长久的沉默里。“我不会杀她。”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也很低，若是不仔细听，根本无法觉察他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