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笙在医院里输完液,本是打算在医院好好睡一觉的,但傅景衍接到电话,傅明朗在家出了事故,于是便马不停蹄的带着顾以笙回家去看傅明朗。天微微亮,清晨的空气还带着刺骨的寒意,顾以笙忍不住打了一哆嗦,还没有走进别墅就听见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顾以笙当即加快步伐往楼上赶去。保姆一夜未睡,熬出了黑眼圈,一看见傅景衍和顾以笙就和看见救星一般。“少夫人,小少爷他一整夜没睡觉,在屋子扔东西,您赶快劝劝他吧。”
保姆哀求道。“他怎么会这样?”
顾以笙皱眉。保姆忙解释:“半夜的时候小少爷有点发烧,我给他吃了一点药,只是说一句要去医院,他就将我赶出房间,在屋子里砸东西。”
顾以笙的声音立刻冷下来:“这么久了,你们怎么没想过砸门!”
顾以笙怒极。“小少爷发脾气,我们都不敢进去刺激他。”
保姆说。顾以笙简直欲哭无泪,看着紧闭的房门,气得直哆嗦:“现在不进去看,很有可能就只能在楼底下去看。”
傅景衍拉开顾以笙,一脚踢开反锁的房门。房门“嘭”的打开,橘黄色的光线泄出来,那间简洁的卧室里此时一边狼藉,窗户边的展台上的照片被砸得稀烂,满地的玻璃残渣,照片的纸削到处都是。顾以笙惊呆了。她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傅明朗……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在书桌的墙角找到傅明朗,傅明朗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小脚丫蹲在墙角,他的脑袋靠着墙壁,乌黑的眼睛惊恐的看着门边的人,眼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几条刺眼的血痕,那双粉嫩嫩的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他在颤抖。寒冬的天气,气温零下几度,他却光着脚丫坐在地上。顾以笙的眼圈一下就红了。“朗儿……”顾以笙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玻璃碎渣来到他的身侧,佣人们见到傅明朗没再激动,也跟在顾以笙的身后进来。但是才踏进去一脚。安静的傅明朗却忽然尖叫起来,他直接甩了顾以笙一身的玻璃渣。“出去!快出去……”顾以笙忍住颈部的刺痛,对着傅景衍大喊。佣人忙不迭是的退出去,就连傅景衍也一同离去。霎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一大一小。顾以笙蹲下身,将朗儿冷得侵人的小手握在怀中,她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傅明朗冰冷的身体在她温暖的怀中瑟瑟发抖,他像是受惊的猫咪,双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惊恐和畏惧,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事情,让人怜爱。顾以笙不知道该要怎么做才能缓解他的畏惧,她将他抱得很紧,柔软的语调一遍一遍的响起,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温暖去融化他。傅明朗身体的抽搐慢慢地平缓下来,他攥着顾以笙的衣裳的力度也缓缓地放松,眼底的警惕和防备顿时间卸掉。他扑在她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鼻子埋在她的颈部,大口大口的吸收着她身上的味道。那样的温暖,仿佛可以让他安稳的酣睡。顾以笙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会如此依赖自己,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傅明朗会对她如此特别。她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傅明朗不会说话。可顾以笙不知道。傅明朗对她特别,无非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像是妈妈。有种自然而然的熟悉感,很温暖,正是这种温暖牵引着他靠近她。好不容易安抚好傅明朗,顾以笙也累倒在他的床边,抱着傅明朗一起睡觉。傅明朗的睡眠很不安稳,一两个小时就会醒很多次,每次醒来,只要一看见她在,他就乖乖的倒下去继续睡觉。“如果我的孩子……还在,是不是也该和你一样大?”
顾以笙辗转醒来,她看着怀中恬静的孩子,眼里露出一丝明朗的笑容。还在吗?该是不在了。逝去的时光,如同流水,不可逆转。她失去的一切,终究是再也寻不到。傅明朗醒来,顾以笙已经处理他小手上的伤口,她拧干帕子轻柔的替他擦拭脸。“疼就告诉我,好吗?”
傅明朗乖乖点头。顾以笙欣慰的笑了,她找来一块饼干,递给傅明朗。“来吃饼干,小孩子要吃点甜食才会快乐。”
顾以笙的笑容大大的。傅明朗接过饼干,好奇的打量着,他看了看顾以笙,最终张开小嘴,咬掉一口饼干。顾以笙见他开始吃饼干,她也开始擦他的伤口,柔软的帕子刚刚触碰到他渗血的伤口,傅明朗就哆嗦了一下,往后缩了缩。”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如果不上药,留疤的话以后没有女孩喜欢你哦。”
顾以笙停下动作,抬头看着面前抿着小嘴的孩子。傅明朗在椅子上动了动,嘴巴撅成一团,他没有挣扎,吃着饼干让顾以笙上药。顾以笙专心致志的给傅明朗处理伤口。小家伙不知道想到什么,扑到她的怀中,小嘴巴吧唧一口,亲了亲她的脸蛋。顾以笙怔住。偷亲完的小家伙却别扭地转过头,视线飘忽不定,带着伤的小脸红彤彤地,尤其可爱。顾以笙失笑。小家伙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向她表达谢意吗?傅明朗在佣人们看来是乖张阴戾的,可她却觉得这孩子实在天真得紧,看着羞涩的傅明朗,她心中的那道裂痕被棉花塞住,软绵而又热乎,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以前也对孤儿院的孩子柔声细语,但是那些孩子都没有傅明朗这样,可以轻易的拨动她的心底埋着那根弦。看着傅明朗,她总会想到自己的孩子,她会忍不住幻想,那个孩子是怎么样的,过得好吗?一切的一切。“你在干什么!”
一道怒喝的中年男声打断了顾以笙飘忽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