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他最后的话音落下,更是凝结成为一片漫长的死寂。顾以笙忍着痛,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他。好!很好!傅景衍说得何尝不对啊?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凭什么呢?就凭他是傅景衍,他手中捏着她的生杀大权!他是站在云端睥睨天下的王,她虽然也站着,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相对比之下,她站着也像是跪着的。是他脚下的一粒尘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都保持沉默。顾以笙定定的看着他,忽然间,她勾起唇,微微笑道:“对,没错,傅先生你说得很对。所以,我请问您,惩罚够了吗?”
她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真的就是为奴为婢的姿态,可她的表面是在顺从,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是燃烧着倔强和愤怒。她根本就不服!傅景衍冷冷地嗤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也更加的阴冷,他真的是很想将她眼里的倔强碾碎。他需要的是一颗听话的棋子,而不是有思想懂得反抗的人。可偏偏顾以笙这个蠢女人是后者。他上前一步,捏住她的脸颊,目光和她平视。“不够。”
他又戏谑一笑:“你很硬气,但是……顾以笙我这个人别的爱好没有,我就喜欢驯服不听话的猎物。”
他薄唇微微张开,犹如碎冰一般冷漠的声音从他喉咙间滑出,每一个字都要她的命。瞥见他这冷酷残忍的模样,顾以笙忽然有些怕了。她真的有些后悔……为啥要和傅景衍对着干?不就是咬她一口吗?不就是羞辱她吗?反正也不会掉块肉,她这么捍卫自己的尊严干什么?从她因为钱给别人生孩子那一刻起,她还有尊严和骨气吗?不……没有的。尊严算什么?又值什么?她的肩膀有些颤抖,纤细的长睫也在扇动,瞳孔里生出一丝涟漪。“不,傅先生您说错了,我哪里有骨气?我没有的,我怎么会不听话呢?你想要我怎么听话?学猫叫?”
她偏过头,咯咯地笑着,犹如泼墨般漆黑的眼眸闪烁着猩红,也带着点点的湿润。“喵喵喵……”她当真举起手,如同猫咪一样讨好的叫起来。傅景衍目光游离不定,视线有些幽深。顾以笙以为他还不满意,她又笑着说:“不喜欢猫是啊?那我学狗叫,实在傅先生还不满意,我就只能学狗爬了……”眼眶里的湿润,化成一连串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无声地流下,沿着下颌的弧度,流淌……她脸上的笑容悲怆,肩膀伤口处那不断地往外冒出的血珠子,和她苍白的唇形成鲜明的对比。学狗爬,算什么?比起余家给她的痛苦,傅景衍已经算是很仁慈的,既然她都能卑躬屈膝的求余家,又为什么不能讨好傅景衍呢?傅景衍还是没有反应,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昭示着他的怒意。顾以笙当真往地上蹲去,他却倏地扣住她的手腕,清冷的声音呵斥她:“够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吃错药了吗!“我不想看你爬,给我滚。”
傅景衍扶她以后,便甩袖离去。带着满身的煞气离开这诺大的别墅。而她。脸上的泪已经满面。她慢慢地抬起泪眼,模糊地视线投向门口,此时门大开着,院中传来一阵车子发动的引擎声音,片刻,傅景衍的车就已经绝尘而去。她孤零零的站在昏暗的光影里,脸色惨白而又颓废。一阵又一阵的萧飒的寒风迎面吹来,她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抚上肩膀的伤口,指尖触及到那温热的液体,她不禁又是一阵哆嗦。疼。好疼。痛的不是被他咬出血的肩膀,而是胸膛的那个位置……她苦涩一笑,沾染着血液的手又抚到胸口,胸腔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记忆被活生生的挖掉,那里有哀伤和绝望在蔓延。曾经以为忘记了。可是,情到深处,她却发现宋谦这个名字,已经刻在她的骨血里。以前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提起他。因为,宋谦承载着她所有的欢乐与幸福,中间隔着的这五年,是她和宋谦之前的距离,永生永世都无法跨越……“宋谦……原来你还在这里……”她哈哈大笑着,安静的别墅里回荡着她凄厉绝望的笑声。若是生作别离,万水千山踏遍,总会有他。可是……如果连他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她该要怎么去寻他?而哪里,才有他?冷风吹落了泪,她的身体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力气,犹如破碎的布偶娃娃跌落在地,她的身体在冷风汇中蜷缩成一团。没有人给她温暖的拥抱,她只能抱紧自己,证明自己还活着。泪眼抬起,看了看四周。没有傅景衍,也没有宋谦。孤单寂寞得可怕,她甚至想,哪怕是傅景衍在,她虽然害怕,可是这样也好啊,至少还有人陪着她。可是现在,她摸到的是一片虚无的空气……什么都没有……就连傅景衍都不在。忽然间,黑暗的大厅内顿时亮如白昼,顾以笙下意识的伸手捂住眼睛。而此时。傅景衍提着一个袋子,一手插在裤兜里,睥睨着蜷缩倒在地毯上的顾以笙。他琥珀色的眼睛裂开一道缝隙。好一会顾以笙的眼睛才习惯这突然的光明,等她睁开眼,傅景衍已经缓步站在她面前。他还是那么的不可一世,桀骜冰冷,恍若草原上盘旋的雄鹰,他一来,屋内的空气也凝成为厚厚的屏障。顾以笙的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不愿意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顾以笙条件反射的从地上爬起来,可不晓得是不是趴了太久,她的手脚忽然没了力气,才起来,又狼狈地摔倒在他面前。比刚才的窘迫更甚。傅景衍笑了一声,他弯下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将她所有的难堪和落魄收入眼底。“知道自己错了,所以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他笑呵呵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