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良久,苏安凉才从那简短的话里清醒。哪怕她知道莫珺衍有隐瞒,可那几句话里,就透出了郁之的全部坚持,和莫珺衍的坚持。——以身为饵,要一个可能。——一切都为更久的拥有你。——你若无法承载他的感情,那就让他杀死吧。莫南崖见她久久没有回神,静了又静:“他……到底没说吧。”
“嗯。”
苏安凉点头,“莫大哥他很坚持,我只能用权限让他松口,但是有些事,他依旧绝口不提。”
比如,到底为了什么。苏安凉突然抬头看莫南崖:“这个原因是因为我吧?”
接着,她不等他反应,轻笑:“那段时间,九哥就很奇怪,故意冷淡又亲近,故意让我察觉又隐瞒,看似半真半假多有隐藏,其实……他从来只有一个目的,让我相信,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让我相信,他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像是预防针,他其实也是怕我崩溃,对吗?”
莫南崖想开口,可又不是从何说起:“大哥的这个计划,应该是两年后。”
“从一开始决定?”
“嗯。”
苏安凉沉默了一会。莫南崖:“爷其实……”苏安凉突然道:“他的后背有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莫南崖不语。似乎意料到这个结果,苏安凉又问:“之前在意国我沉睡了大半个月,发生了什么?我的脊骨上,钉着什么?”
莫南崖依旧沉默,苏安凉忍不住踱步,心里发闷发酸发疼,各种情绪让她暴躁,想杀人。“你们不肯说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
她问,“是我承受不住的原因?”
莫南崖许久点头。苏安凉苦笑了下:“我现在唯一怕的或许是找不到他还不能去陪他死。”
她果然想过……莫南崖说:“等找到爷了,或许能坦然告诉您原因,很多东西,还是他告诉您比较好。”
“你觉得他没死?”
“如果他真要死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先杀死你。”
“和我想的一样。”
苏安凉此刻的双眸格外亮,她摸着心脏的位置,呢喃,“他一定活着,并且在等我。”
莫南崖有一瞬间想告诉她真相,可见她璀璨的眼,有些说不出。至少,找到他,会让她撑过无数岁月。答应郁之的事,苏安凉从来都会做到,他要求她做的事,她也都会听。苏安凉身上的阴霾淡了些,莫南崖想,至少是现在,她也许会打起精神来。果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苏安凉的精神都很好,还去天娱看了众人。而她也拿到了他们单独制作的片段。回来后,苏安凉把自己关在卧室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双眼都是血丝。莫南崖见到她的时候,黑眼圈很重,想来一直没睡,而且前几天的活力也消失无踪,双眼都是暗淡。当天下午,忠叔来了,待了半个小时就离开,可算苏安凉却花费了几个小时,才冷静下来。莫南崖被叫进去的时候,她安安静静的。等了许久,她都没说话,莫南崖坐在她的对面,哑声说:“我以为,你会问我些什么。”
苏安凉摇头:“九哥对你们的命令,只要和我有关,一定是重令。即便我再问,莫大哥、忠叔还有你,最后都会选择相应隐瞒。”
“抱歉。”
“这样才对,只有九哥才配的上你们的绝对拥护。”
“阿凉……”苏安凉双手交叠在桌前,犹豫了下,看向他,面带坚决:“我提到去分合岛的事,不是说说而已。而且……暗部的总部,是不是也在那里?”
莫南崖安静了下来,眼底有漩涡深了又深,最后吐了一口气:“您猜到了。”
苏安凉点头,忠叔说的很多事都很隐晦,她只能去猜,去想,最后试探着去问,而莫南崖一般不主动开口,可是,他很多时候,也都会退一步。“我是暗部的另一位主人吗?”
“嗯。”
苏安凉摩挲着指尖的戒指,问:“据说试炼分其三,其一为毒,为二为勇,其三为死。具体的指什么?”
莫南崖指尖们猛然收缩了起来,他唇边的肌肉颤栗了下,终究选择了沉默。她也不问了,只是觉得隐约知道了什么,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痛,撕心裂肺的痛。她倏然起身,背过了身,拳头压着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它的跳动,她却是一次比一次要更缺氧,像是溺水深陷,随时都会死掉一样。“阿凉……”“我很快就好。你坐在这里,别走。”
一旦走了,她或许会崩溃,会受不住一切。莫南崖也跟着她难受,可有些话,要怎么说。其一为毒,试坚韧的心,剧毒,郁之用特权为她承受,为她三倍注入,痛了四天,面目全非却还是忍着疼痛回来见她。其二为勇,试涅槃而生的决绝,他为她,设了一出局,以身为饵。其三为死,试杀生予夺的狠绝,可生可死,全看本人……这是最后一个,也是郁之拼命为她挡下的。哪怕他一直希望她可以成长起来,可他还是选择用强横的手段压迫了暗部,试图以一人之力为她撑起。到头来,还是被她知道了。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浓云依旧,这段时间里,天似乎都知道她的心情,阴阴沉沉森森冷冷。她不断摩挲着自己的指尖,重重的力道,几乎割了她的肉。直到外边狂风大作,再次下起雪的时候,她才转身,说:“据我所知,暗部扎根至少有五百年之久,一直伴随着司家历代女主人,是吗?”
莫南崖艰难的点头:“对……”“那就是了,如果连九哥的势力都不能查到的事,或许让他们来做会有个结果来。”
莫南崖沉默,她说的没错,虽说郁之以暴制暴得到了暗部的认可,可是最初体制就是,暗部以保护司家女主人为主。如今郁之不在,除了一个苏安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调用他们。可也正因为郁之不在,没有了他的压制,这想要调用,就要接受试炼。莫南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发觉,最终还是绕到了原路上。明明,都在试图抵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