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待,他觉得很陌生,但却很舒适。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知心底的秘密,问长孙焘:“皇叔,要是父皇让你去做一件事,那件事很可能会让你丢掉性命,你会怎么办?”
长孙焘好看的眸子浅了又浓,最后道:“君命不能不受。”
长孙策胡乱啃完包子,望着山脚下那还没退去的海水不出声。翌日,因为海水不再倒灌,飞鸽传信便恢复了正常。嘉佑帝在接到一条消息后,把长孙焘叫到了跟前,道:“昭华,昨日辛苦了。”
长孙焘淡漠地道:“这是臣弟分内之事,臣弟不觉得辛苦。”
见长孙焘这副“恭顺”的态度,嘉佑帝舒畅无比,一时也抛开了所有的不悦,开始打起了小黑的主意。“韩将军逝世前,告诉朕你那匹黑马是即将献给朕的,那匹马不错,朕很喜欢。”
长孙焘想起山头那草草下葬的韩将军,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皇兄,想必韩将军是误会了,那匹马是王妃送给臣弟的生辰礼,臣弟怎会把它送给别人?”
“哦?”
嘉佑帝一瞬间沉下声音,显得无比愤怒,“那不是么?”
长孙焘并不因为他的恼怒而改口:“不是,那是王妃送给臣弟的马,臣弟视之如命,绝不可能送给别人,想来是那韩将军见马不错,为了讨好皇兄,这才扯出这种谎。皇兄你看,他肯定做了坏事,所以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一道雷让他遭到了报应。”
嘉佑帝拳头紧紧握住,半响才把这口气顺了,他不再提起任何关于小黑的事,直接把找长孙焘过来的目的说出:“麒麟卫传信,在距离这里几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千多百姓被困山上,多为老弱病残,你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还有百姓没疏散!”
“你自己办事不利,朕也不能因为你是朕的兄弟就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命你想办法带些食物和药材到他们所在的地方,等大水平息过后,把他们安全地带下山,要是不能完成这个任务,朕就让你的好王妃去协助你!”
呵……他还真有脸说,扬州几十万流民他管过么?长孙焘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向嘉佑帝:“皇兄,你知道现在下水十分危险,很可能会把性命丢了,对吗?”
嘉佑帝立即回道:“不危险朕叫你去做什么?你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朕心意已决,你就是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长孙焘拱手,应了声“是”。嘉佑帝嫌恶地瞥了他一眼:“现在便去点粮,一切准备就绪后,即刻出发。”
长孙焘没有反驳,没有拒绝,仍旧应了声是。出了帐篷,长孙焘吩咐人把砍下来的树扎成筏子,自己则去存放粮草的地方准备一应所需的粮食。在长孙焘离开后,王公公伏到嘉佑帝耳边,低声道:“陛下,淇王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会不会在耍什么花招?”
嘉佑帝笑了:“他能耍什么花招?朕现在手握十几万兵马,他才带了十几人,就算不情愿又如何,他总不能用那十几人和朕的十几万拼命吧?朕知道他肯定是不愿的,但不得不低头。要是他敢耍花招,朕当即就问他个谋逆之罪,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他一个人,还有整个淇王府,以及与淇王府有牵扯的人。”
王公公也笑了:“想必淇王殿下正是知晓了这点,所以才不得不听从陛下的吩咐。”
嘉佑帝龙颜大悦:“这就是说一不二的君权。他就算能侥幸活着到达目的地,那也不能将他从死路拉出来,届时哪怕少救一人,朕都能问他的罪。”
王公公道:“外头正在扎筏子,奴才去让他们扎小一些,如果黑马带不走,那还不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嘉佑帝放声大笑:“你这老阉奴忒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