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被叫“郡主”一事感到分外奇怪。她刚要说什么,却被卫殊握住了手。“爹,您认错人了,她是您未来的儿媳妇。”
虞清欢想要把手缩回,卫殊却握得更紧,不给她挣脱的机会。“我不……”虞清欢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卫殊的手心,都浸了汗水。“你放开我,让我给卫伯伯看看。”
虞清欢终是叹了口气,软声道。卫殊眼眸动了动,将虞清欢的手松开。床上的卫老爷已是弥留之际,气若游丝,他费力地睁着眼,紧紧地凝着虞清欢。虞清欢在他灼灼的目光下,伸手为他把脉,半响过后,眼神骤然凝聚:“卫殊,这是……”“这是毒箭木提炼出来的毒,”卫殊垂下眼睑,神情哀痛,“林校尉进城前一日,我和爹前去追用毒箭木制毒的那伙人,爹为了救我,被刀划了个口子,才过了短短几日,人便这样了,山庄里的大夫,都说无药可解。”
虞清欢重重一震,长孙焘没有跟她说实话,她一直以为,那伙人已全部伏诛,没想到,竟还有人携毒逃逸。一般常见的砒霜鹤顶红之类的毒物,因为产量稀少,都不能大范围的使用,但这毒箭木却是成本最低廉,产毒最多的东西,她不敢想象,若是这些东西用在战场上,将会有多少人丧命于此!那伙人,那伙人竟还没有被消灭么?!虞清欢起身,将卫殊拉到一旁,轻声道:“毒已深入五脏六腑,用寻常的方法,根本无力回天,不过我有一个法子,或许能救卫老爷的性命,但我有条件。”
卫殊惶急地道:“只要你能救我爹,把我的命我的全部给你又何妨?”
虞清欢摇摇头:“我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的全部,我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卫殊不假思索地道:“我全部答应!”
虞清欢道:“那么,请你出去,我治疗的时候,不习惯有人在身边。”
卫殊只是犹豫刹那,便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将门带上。虞清欢走到床边缓缓坐下,轻声道:“卫伯伯,接下来我会为您解毒,但能不能挺过去,全看您的意志力。卫殊性格虽然差了些,人也很阴冷,和他相处起来可累了,但您别看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其实很脆弱,很需要您,所以,您千万要挺过这一关。”
说完,虞清欢从手腕的古怪镯子里,拔出长短不一的五根银针,放在烛火上烤过后,分别扎在卫老爷身上的多个穴道,待卫老爷昏睡过去后,掀开袖子,掏出匕首在小臂上划了个口子,让那炽艳艳的血流进杯子里,接满小半杯后,才将伤口按住。等血止得差不多,她捏住卫老爷双颊,将那半杯鲜血灌进去,然后又给卫老爷灌了杯水,好让卫老爷口中的血液,顺着食道进入卫老爷的腹腔。做完这一切后,虞清欢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刻钟——虽然她从小被外祖父灌上各种珍奇药物,也坚持洗药浴,用外祖父的话说,她的血能解百毒,但此时,她不确定了,因为她之前依旧感染了水毒。虞清欢握紧拳头,觉得自己手心一片潮湿,直到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一刻钟过后,她将手指再次搭在卫老爷的脉搏上,感受到那渐渐平稳下来的脉搏,她才长长舒了口气。“卫殊,进来吧!”
卫殊没有立即推开门,久久过后,门才被缓缓打开。他惊慌得像个孩子,声音喑哑地问了一句:“能救么?”
虞清欢道:“别磨磨唧唧,快点过来,我需要你准备一些东西!”
卫殊沉郁的神色一扫而空,阴鸷的双眸仿佛生了光:“你的意思是?”
虞清欢道:“情况暂且稳定下来了,你若想让卫伯伯活下去,便麻溜过来!”
话音刚落,卫殊便站在了虞清欢面前。“马上去找几株野参,最好是百年以上的老参,先拿一株熬成汤给卫伯伯喝下,等他情况稳定一些,我再给他开一剂解毒药方。”
虞清欢道,“但毒到底伤及了他的肺腑,我只能保他健康平稳地活着,但却无法让他的回复以前的状……”“唔!”
虞清欢话还没有说完,人已被卫殊紧紧地抱住,她拼命挣扎着,但卫殊却将他搂得很紧,根本就挣不脱。不过,这个拥抱不掺杂任何感情,只是纯粹的,一颗悬着很久无处安放心,忽然放下来后,那种失而复得却又无法与人言说的心情,需要找一个人分享。而卫殊,显然把虞清欢当成了倾述对象,想要从虞清欢身上,找到理解。他在哭吗?虞清欢感受到卫殊颈间的湿润,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现在还不能放下心,快去准备药。”
卫殊猛地放开虞清欢,一阵风似的冲出门,虞清欢长长舒了口气。她真怕,被卫狗给抱死了。经过一整日的折腾,虞清欢告诉卫殊,卫老爷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卫殊让人为虞清欢准备了一桌可口的饭菜,摆放在凉亭里,又准备了一壶琥珀光。“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卫殊给虞清欢倒了一杯酒,坐在她对面,认真地凝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