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别，别哭。”
高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默默的拿出纸巾，将李小曼脸上的泪水轻轻的给擦干净。接着两人就是长时间的沉默。突然，一个略微粗鲁、但语气尚算客气的女嗓音从头顶传来，打断她们的沉思：“请问，这个位子有人坐吗？”
李小曼心虚赶忙躲进卫生间，高雅抬头，发现问话者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于是摇摇头，拿起原本放在旁边椅子内的矿泉水和雨伞。女孩坐下之后，与高雅搭讪：“你也是做人流的吧？一个人来？”
高雅怔了怔，随即点头，还礼貌地回问：“你呢？先生没陪你来吗？”
“我还没结婚！我家那个啊，现在还在家里蒙头大睡呢！”
女孩依然粗着嗓门，看到高雅一副惊讶的模样，接着道：“觉得很奇怪吧？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四无产品，没样貌、没钱财、没前途，没情义！”
“那……你怎么选择和他一起？”
高雅忍不住问。女孩苦涩一笑：“大概上辈子欠他的吧。老实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看中他。我和他都是外地人，一起来这里打工。住农民屋，粗茶淡饭，照理我早该甩了他，但我没有，跟他熬了三年，还打了三次胎！”
高雅更加惊诧，不由自主地问：“你们……没想过做避孕措施？”
“他不肯，说什么戴了套感觉不好，偶尔在我的坚持下会答应，但我一不提醒，他就不会戴了。而我的体质又不适合吃避孕药，所以……”女孩耸耸肩，颇有认命的成分：“无所谓了，反正人流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高雅望着她，怜惜之情与钦佩之意油然而生，忍不住与她聊下去：“他这样对你，你……不后悔？不怪他吗？”
“怪，怎么会不怪！可是选择了跟他一起，也只好这样了！别我看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对爱情挺死心眼的！”
女孩尴尬一笑，把话题转到高雅那：“你呢？你长得这么漂亮，温温柔柔，你家男人怎么舍得让你落掉孩子？还忍心让你一个人来？”
高雅略微思索，讷讷地答：“我没有告诉他！”
女孩心头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做出安慰：“我看你应该是第一次做人流，不用紧张，其实不是很可怕，等下我陪你一起，我会教你的！”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高雅偷偷瞟了一眼一旁刚回来的李小曼，敷衍着女孩。而李小曼终一言不发，两眼直视着前方，双眸含着泪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到了李小曼，站在门口她又犹疑了。“你要是没想好，不如我们明天再过来？”
高雅知道她舍不得，想让她回去再考虑一下，毕竟这是条人命。“我想去法国找他，你觉得呢？”
李小曼飞快的看了高雅一眼，又将头给低下了。毕竟给江权打电话他到现在都没回，她还是很心虚的。“毕竟孩子他也有份，他也有知情权。”
高雅一直都觉得该跟江权说清楚，如果他不打算要，那是他的决定，总好过有一天他知道，后悔因为不知道真相失去一个孩子。“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李小曼想说，她现在还官司缠身，根本就出不了国。高雅会意：“李小姐，你跟杨家的官司的事，既然江影已经答应了，就一定会替你周旋的。昨天我也联系了陈总，我会继续联系她的。”
现在李小曼也只能指望他们了，高雅主动提起她自然是喜出望外，她激动的抓住高雅的手说：“高雅谢谢你，也谢谢影子，我曾经那么伤害他，到现在他还肯帮我。”
李小曼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她也算是看惯了人世冷暖，人情凉薄，还好有几个朋友始终关心着她。“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你们始终是朋友不是吗？”
李小曼所做的事，高雅自然是不方便评论，既然她决定不做手术高雅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毕竟她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在这里久留。“小姐，你不做手术了？”
刚才跟高雅搭讪的女孩见高雅要走，在一旁问。高雅笑了笑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该跟他沟通一下。”
女孩一听连连点头说：“这话说的有理，说不定你男朋友想要这个孩子呢。”
高雅微微笑了一下说：“那，我就先走了。但是你也要考虑清楚，毕竟手术还是很伤身体的。”
女孩何尝不知道？但是有什么办法，她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的关心，下次吧，下次我要是再怀上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将他生下来。”
两人正聊着，医生刚好叫女孩的名字，她笑着对高雅摆了摆手，快步走进手术室。李小曼没有手术，高雅只好送她回去，并为她熬了些粥，看着她吃下了之后，将她扶到床上，虽说没有做手术，但她这些天的日子也很难熬，也需要休息。“我没事了，高雅你还有工作要做，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让高雅忙前忙后的，李小曼真的很过意不去。“我改天再来看你。”
高雅也的确还有工作要处理，李小曼这边也没什么事了，她也是时候走了。“再见，我等你好消息。”
李小曼起身要送高雅，但被她给拦住了。李小曼的好消息自然是跟杨家的官司，高雅明白，她微微的笑了一下，点了下头说：“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望着高雅的背影，李小曼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她已经想好了，跟杨家的官司一了她就永远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