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南黎川直接冲进去,他立刻看到沫沫站在淋浴头下,她身的皮肤一片红,短发被氤氲的水汽染湿,耷拉在脑袋,她还在调温度。南黎川一下子关掉淋浴头。有水洒到他的脸,他的肌肤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脸有些疼。他立刻打开冷水,对着沫沫的身体冲刷下来。沫沫发现他进来了,立刻害羞的抱住自己,转过头去,吼道:“黎川,你怎么进来了?你出去,我在洗澡!”
南黎川拧着眉头,他拉开她的手,将冷水冲刷在她泛红的身,感受到她身的温度一点点的下降。但是沫沫感受不到,她没感觉。“你出去!”
她推着南黎川。南黎川直接扯过一旁的浴巾包裹住她的身体,他抱着沫沫出去。南黎川沉默着。他没办法时时刻刻在沫沫身边的,他要告诉她,她现在失去触觉了,她无法感知外界的冷热。她需要他的照顾。沫沫还有些害羞,她钻进被子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南黎川拧着眉头,他直接去浴室将吹风机拿出来,打开给她吹头发,沉思着,该怎么告诉她。已经开始了。触觉、味觉、嗅觉、视觉、听觉……她会一个个的开始丧失。“呼……”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声音。沫沫伸手戳了戳吹风机:“怎么没有温度啊,这能吹干头发吗?”
南黎川正穿插在她柔软发丝里的手猛地一僵。温度正好,吹在他手很舒服,在她脑袋应该亦然。南黎川关掉吹风机。她的头发很短,已经干了。他的唇角勾着:“沫儿,你摸一下,干了是不是?”
沫沫伸手摸了一下,一脸神:“真的干了!”
南黎川将吹风机放在一旁,他的手掌压在她娇小的肩膀,神色认真。“干嘛?”
沫沫被他认真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推他,“你去洗澡吧。”
南黎川沉吟一瞬,还是决定告诉她。她需要知道危险在哪里,这样才能避免。“沫儿,你没觉得很怪吗?你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冷热了。”
南黎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可是说出来却是这么沉重。沫沫愣怔的看着他。她抬手看了看自己还有些肿的右手手背。擦了药膏,已经消肿一些了,但是还是红的,有一点浮肿。滚烫的水浇在了她的手,但是她没感觉,也不觉得疼。“我这是……失去触觉了?”
沫沫喃喃自语。“是。”
南黎川点头。沫沫他想象要平静很多,她没有吵闹,只是眼眸都是惊诧。“怎么会这样的?是我喝下的那瓶药是吗?”
沫沫又问。她的声音很轻,似一缕青烟,飘进南黎川的耳膜里,却有千斤重。他想要安慰她几句,奈何所有的情绪都卡在喉咙里,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沉默的将她抱入怀里。沫沫任由他抱着,喃喃:“是那瓶药。”
她只是失去触觉,但是她的思路清晰。当时蓝玥看到她喝下药狂笑不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知道的,那药一定很厉害。她失去触觉了……她是不是要死了?所以南黎川这么着急的要结婚……他想在她死之前娶她?这样说来,南黎川所有的反常都有解释了。沫沫很聪明,南黎川只是透露了一点,她猜到了全部。她很平静。平静得诡异。在决定要救宫思思的时候,沫沫想过,她会死的。没想到果真……“沫儿……”南黎川见她眼神毫无焦距的呆愣着,他担心,轻声唤他的名字。沫沫回过神来,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喃喃:“还有多久?”
南黎川心里“咯噔”一声,他抱着她的手收紧,说道:“沫儿,你别担心,只是失去触觉而已,你之后的生活会有些不方便,但是我会照顾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说着,南黎川垂首吻她的额头。沫沫笑。南黎川的紧张恰好说明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还记得,当初南黎川让南司明来试探,问了前夫和孩子的事情,暗指宫若轩和宫思思。前两天又让南司明来问……所以,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不!是不足一个月。沫沫微微勾唇,不动声色。南黎川很难过,很痛苦,她知道。所以那天,他才没有控制住情绪,一巴掌拍在宫思思的婴儿床。原来如此啊!“沫儿,没事的。”
南黎川见她沉默,他又出声安慰。沫沫伸手抱着他,笑着道:“嗯,没事,黎川,我想去看日出。”
“好。”
南黎川点头。“好了,你去洗澡吧,我要睡了。”
沫沫推他。南黎川认真的看着她,见她神色如常,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这是他南黎川的女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没有哭闹,镇定自若。她很坚强,他为她骄傲。他站起身,伊伊不舍的摸了摸沫沫的脑袋,然后去了浴室。沫沫在床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她本来已经死了。这一年多也是捡来的。她很知足。可是她不想离开南黎川,一点点都不想。她闭着眼睛,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已经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可怕的。她只是舍不得而已。这个世界,有她眷恋的人和事,母亲周碧、南黎川、南司明、宫思思。沫沫将脸埋进被子里面,强迫自己睡过去。接下来,她要好好的度过最后的时光。南黎川出来的时候,沫沫已经关了灯,乖乖的睡着,呼吸均匀。他掀开被子床,轻轻的将沫沫搂入怀里。他的脑子里转过很多思绪,她想做什么,他都陪着她。—翌日。沫沫先醒过来,这一次,南黎川也很快醒了。她在他怀里一动,他睁开了双眸,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惺忪和刻进骨子里的压迫感。他抱紧了沫沫,吻她的唇:“沫儿,早安。”
“早。”
沫沫笑。南黎川拉着她的右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看到已经消肿了,也没红了,他柔声问:“还疼吗?”
沫沫看着他,她的眼眸里带着盈盈笑意。南黎川刚睡醒,英俊的面容带着慵懒,此刻的他看去没有平常的冷硬,甚至还很温柔。当初他带着她去刑场亲自枪杀了龙哥,那时候,沫沫觉得这男人很可怕。她不曾想,此刻她竟然觉得他温柔。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她摇头:“我没感觉。”
南黎川心疼的抱着她,揉着她的脑袋:“有我在。”
“嗯。”
沫沫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嗅着他身清冽的气息,她勾唇。两人一起起床洗漱。南黎川小心翼翼的试了水温,将热水调到合适的温度,再让沫沫洗脸。沫沫的脸带着甜蜜的笑容。重生一次,即便是她要死了,她依旧觉得很划算。她遇见了南黎川。遗憾的是——他们不能白头到老。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沫沫在心里安慰自己。洗漱完毕,两人牵手出去。南黎轩和南司明已经起床了。南司明原本津津有味的看着南黎轩的手机,见沫沫出来,他立刻跑来:“妈咪,你的手怎么样了?”
沫沫笑着伸出手:“好了,司明别担心,我们去吃饭。”
“好!”
南司明牵着她的另只手,一家三口进入餐厅。南黎轩被撇下了。他翻个白眼,站起身:“哥,你们一大清早的秀恩爱,要不要这样啊?”
他也赶紧进了餐厅。南黎川紧挨着沫沫坐着,他帮她盛了一碗粥,先是自己喝了一口,试了下温度,然后才端给沫沫。沫沫笑。“啧啧……”南黎轩摇头,“嫂子,我哥喝过的给你喝,有他的口水啊……”“你恶不恶心!”
南黎川瞪着他。南黎轩耸耸肩:“我不恶心啊,你恶心!”
说着,他又哈哈大笑。沫沫也笑:“南黎轩,我和黎川明天要看日出,你帮忙安排一下。”
“我也要去!”
南司明凑热闹。“好!”
沫沫点头。南黎轩看了眼神色不渝的南黎川,微微挑眉,他喝下一杯牛奶,才慢悠悠的开口:“嫂子,你和我哥玩浪漫啊!要不要我给你们的床铺满999朵玫瑰花啊?”
“好啊!”
沫沫点头。南黎轩:“……”他刚喝下去的牛奶差点儿喷出来。之前沫沫知道南黎轩有些痞,尽管来了t国好几次,但是她不怎么和南黎轩交流,没想到沫沫现在正面接下了他的调侃。南黎川看了南黎轩一眼,无话。南黎轩哈哈一笑:“好,嫂子,我来安排。”
早餐后,沫沫依旧是去医院陪着周碧。今天的心境和昨天完全不一样。昨天,沫沫还在期盼和南黎川结婚生子,但是此刻,她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沫沫知道自己死后,南黎川一定会照顾好母亲周碧,但是她知道母亲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不会接受南黎川的钱财。沫沫握着周碧的手,开口道:“妈,我最近赚了一些钱,我想把那些钱都转到你账户。”
“为什么啊?”
周碧觉得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