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根本没有勇气对她说出那些残忍的话,哪怕是为了治病救人,他也不能伤害了凌安暖。忽而他的心里多了一些心酸,一个是不得不救的人,一个是不想牺牲的人,左右都为难,他脸上的孤寂越来越明显。他不说话,凌安暖更加不想说,只是被他撑着脸很难受,脑袋只能僵硬的呈现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晋琛才觉悟到此刻的行为有些反常,松开了她,这一刻,凌安暖都觉得她连呼吸都轻快了一些。慕晋琛此时垂着眸子看了她一眼,那样深邃的光芒里有着浓浓的探寻,而凌安暖亦是对上这样的眸子,反倒让慕晋琛再度垂了几分眸子,目光似乎柔软了很多,有些心虚,小声的说道:“欢欢生病了,很严重!”
凌安暖看着慕晋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倦怠的,心却平静如水:“慕晋琛,你还是喜欢她的,她生病了都能激起你的涟漪,你去她身边照顾她吧!”
原本柔软了的脸色变得惨白了,慕晋琛的脊背僵硬着,有些忐忑的看着凌安暖,“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听!”
他说不喜欢听?凌安暖只觉得好笑,难道她就喜欢听他说的话?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表现出来的却是在意姚欢欢,真是口是心非的人,那么喜欢姚欢欢,就好好把握机会和姚欢欢在一起好了,何必折磨她这个原本就痛苦不堪的人呢!她的沉默,只换来慕晋琛更加的不安,他的话没说,就引来了凌安暖激动的情绪,如果他真的说了,他和她会成什么样……他眯着眼,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俩俩都沉默着,经过这一番战争,凌安暖更加没有睡意。拿着遥控准备打开电视,就听到慕晋琛低沉的声音,“都凌晨了,快去睡觉!”
如果换做以前,凌安暖一定会觉得慕晋琛是在关心自己,可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她反而厌恶起这种看似关心的话语,就是要故意和他对着干,懒得和他多说,直接按了遥控器的开关键,打开电视。一则娱乐八卦,夏洛在美国好莱坞拍摄电影,记者在对他进行采访。她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没有和夏洛联系了,如今的他,已经是大紫大红了,直接进军好莱坞的主角,完全是靠着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斐然的成绩当真可喜可贺。看着他朝攀登梦想着巅峰,真为他开心。慕晋琛也被电视里的一幕给吸引住了,屏幕上俊朗阳光的男人让他忍不住蹙额。即便知道夏洛和凌安暖早已失去联系有数月,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是纯洁的,当他将视线从屏幕挪到凌安暖的身上时,慕晋琛还是忍不住嫉妒了。因为他看到她看着屏幕时,脸上露出的痴迷的笑意,凌安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动容的笑了,而她的笑却是为了电视机里的这个男人,叫他如何甘心呢!甚至,慕晋琛觉得,凌安暖会做到和任何一个男人说笑,可却不愿意多和自己说一句话,在她眼里,他就是十恶不赦,沾染一丝一毫会遗臭万年般!从凌安暖盯着电视入神之际,慕晋琛从她手里拿出遥控器直接关掉电视,一本正经的说道:“大晚上不睡觉看这么弱智的娱乐八卦会影响智力!”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真像有那么一回事一样,凌安暖看着黑屏了的电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有几秒怔住。影响智力?呵,影响智力以后也不会跟他有关系!只是这样的话,说多了也索然无味,懒得再说,转移了话题,眯着眼打量他,“慕晋琛,你家住海边的吗?”
像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慕晋琛唇角勾引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暖暖,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家住在哪里?”
说完之后,他还不停的朝凌安暖眨了眨眼睛,眼睛里有着浓浓的笑,仿佛早已抚平了之前所有的不快,他的神情都是温温润润的。凌安暖惊奇的看着他,这个男人说风就是雨的模样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这一次倒也不奇怪,只是她好奇的是,就这么简单的可以让他心情这么好?捉摸他的心思是一件费神伤力的事情,懒得再猜,起身独自去了卧室,慕晋琛没有跟来。一个人的夜晚倍感孤寂,尤其是心事沉沉的时候,凌安暖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睡意,却还是要躺在床上,即便睡不着,闭上眼睛也舒服些。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晋琛依旧呆呆的坐在客厅里,恍惚间才发现她的脚步声早已消失了,抬头看着二楼,心想着那张房门早就禁闭着吧,不由得冷冷的笑了笑,只有他明白,那样的笑容是多么的苦涩。客厅里的烟味开始弥漫着,慕晋琛的眉头紧紧的蹙着,仿佛无论如何都不会舒展开了一样,目光依旧停留在楼上,他看不到她,可那样深邃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她一样……深吸了手指间的香烟,烟雾缱绻而迷茫,这才倾身将烟头摁灭在客厅的烟灰缸里,继续呆坐在那里,闭目眼神,一动不动。……渐渐的,内心安静下来,睡意浮现,凌安暖做了一个梦,梦到腹中的孩子用一团鲜红的血代替,可是那团血会说话,喊着:“妈妈,为什么不让我来人世看一眼,为什么你们可以狠心的对待我,我恨你们……”她挣扎着想从梦境忠醒过来,可是,无论她怎样,就是醒不过来。后来,她又梦到一张熟悉的面容和一张陌生的面容。熟悉的是慕晋琛,而陌生的是姚欢欢,慕晋琛将姚欢欢抱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额头,像是曾经的他对自己益阳温柔。凌安暖很想朝他们说话,可她的喉咙已经干涸的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低低的哭泣……她甚至还看到姚欢欢怀里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是那么的乖顺。凌安暖在做着梦,可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可以将那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一定比姚欢欢的孩子更加可爱。终于,在反复的挣扎中,凌安暖心口的疼痛沸腾起来,疼得让她醒了过来。明知道这是一个梦,可梦境太过真实了,虽然没有见识过慕晋琛对姚欢欢如何如何的好,可脑海里那几张照片交织着,让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手摸了摸眼眶边缘,那里竟真的有泪痕流过。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想起卧室里就她一个人,慕晋琛并没有进来,她赤着脚下床。冬天本就是寒冷的,而加上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已不能和往昔相比,就这样赤着脚,地板的凉度冰冷了她整个肺腑,伤了她一世的温柔。她走到阳台,看着那片凋零的花海,其实别墅里的玫瑰花已经很顽强了,在蓉城这样寒冷的冬天还隐隐约约的存在,或许是她这里的玫瑰花与外面买的还是有所不同的。她也渴望做一个顽强的女人,不因为任何苦难而退步。不,她一定要做一个坚强的女人!她就这样孤单单的站在阳台前站了一夜,直到腿脚已经麻木不堪,有酸痛的反应,才从阳台缓慢的回了身,走回了床上。大清早的,慕晋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恰巧兰姨出现,微微一怔的看着他。兰姨不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在闹什么?”
慕晋琛方才垂着眸子看了兰姨一眼,那目光里有着无奈,却也有着凌厉,让兰姨心虚的别开了眼,心里唏嘘不已,可还是忍不住关心的说道:“晋琛,你这是何必呢,折磨了她的同时,你自己不也在受折磨吗?”
慕晋琛按了按眉心,想到了兰姨说的话是那么的在理,暖暖痛苦,他也一样痛苦,可眼光里的淡漠让人看着害怕,薄唇微微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不会太久了!”
“你这孩子……”兰姨连连的摇头,作为他家的保姆,本是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可她是看着他们走到今天的,心里不忍心……如果自己依旧聒噪得没完没了,他说不定会真的厌倦,她也知道该适可而止了,转了身便朝厨房里走去了。慕晋琛看着兰姨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越来越寒冷。他心里明白,这次真的不会太久了……像是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那样的神色是决绝的,让人感到恐惧也害怕。伸手在挂衣处取了一件外衣,没有穿,只放在的手臂上,朝兰姨淡淡的说道:“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身体有什么事!”
厨房里传来兰姨淡淡的叹息声,“好!”
慕晋琛便迈着脚步就直接离开了别墅。走到宾利车旁边,准备打开车门,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慕晋琛直接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才拿出手机,接了起来。对方是一个沉稳的声音,先开口说道:“我是宋中辉!”
“伯父,你好!”
他向凌安暖一样喊着。“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慕晋琛先是皱着眉头,随即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