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在晕倒的时候,意志并也没有完全随之晕倒。就像人在濒临死亡时,脑中意志会不由自主的将一生过往重复一遍般。当然,程辰的情况没那么严重。她只是轻微中暑,再加上看到林哲瀚心情一个激动,所以晕倒了。朦胧中,她看到林哲瀚像受了巨大惊吓一样抱着他上了车,然后车子快速行驶在路上,明明是好车,但却颠簸得她有几分想吐。然后再就是耳边如惊雷一般的叫声。“医生!医生!医生!”
程辰抬手,很想用手堵住某人那唾沫四溅的嘴巴,因为她觉得好吵。但事与愿违,并不温柔的护士小姐将她抬起的小手用力给摁了下去,然后像容嬷嬷一样露出狠毒的笑容,拿出细针往她手上扎去。“啊……”她痛得惊呼一声,但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然后就听到医生和林哲瀚站在她床侧一堆噼里啪啦的说着鸟语,没错,真的是鸟语,因为她一个字也没听懂。可能是那一针起了效果,程辰觉得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沉到最后那一点清醒的意志也渐渐离她远去。再次重回人间,看到粉色的女子闺房,她有些怔楞。床有些老旧,稍稍一翻身都能听到“嘎吱”声。捏了一把老腰,程辰心想,她该不会是一觉睡醒穿越了吧?但见床头一张全家福的相框,中间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少女笑起来像春花一样灿烂,她抬手摸了摸少女的脸,好像有些似曾相熟的感觉。这不正是十六的自己吗?呵呵!原来她没穿越啊,原来是回家了啊!傻傻看着相片笑着,听到外面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股淡淡的葱香通过虚掩的门缝飘了进来。程辰放下相片,床边放着那双三年前她穿过的粉色拖鞋。双脚一缩,完全契合。唇边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一切都是这么完美不是吗?打开门,顺着香味一直走到客厅,阳台黑漆漆的,外面还能听到广场舞的音乐,合着厨房微微的昏黄灯光,一个系着粉色围裙的高大身影正在认真忙活着。蹑手蹑脚走了过去,静静倚在门边。那一堆白花花有些纷乱的面条,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下仿佛变成了一件艺术品,顺着滚烫的开水,一根根展开身姿跳着最美的华尔兹。古人说,秀色可餐,形容的大抵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吧!煮好面条,林哲瀚转身,准备去冰箱拿鸡蛋,这才看到倚在门边一脸花痴的程辰。他很淡定,随手顺了张厨房专用吸油纸递给程辰。不知何意,但程辰还是很高兴的接过吸油纸,然后一脸问号的看着他。林哲瀚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擦擦,口水都快流一地了。”
“哦!”
程辰赶忙拿吸油纸往嘴角擦去,擦到一半才知自己被戏弄了,她有些生气看着林哲瀚正笑得抽抖的肩膀:“我饿了!”
“刷牙、洗脸、漱口去!”
林哲瀚继续手中的事情,将煎好的鸡蛋平铺在面条之上,然后细心的洒上葱花。收拾完一切,二人坐在餐桌旁。正是万家灯火时,虽然晚餐非常简单,只有两碗面条,但程辰却觉得比平日里的大鱼大肉要好吃太多。见她狼吞虎咽吃面的样子,林哲瀚摇了摇头:“你慢点吃,小心噎到,又没人跟你抢。”
程辰委屈的双眸看着她,口里还包着没吞下去的面条:“人家饿嘛!”
“好好好!”
林哲瀚不敢再惹她,忙不迭将自己面前吃了两口的面条推到她面前:“吃不饱我的也给你。”
程辰毫不客气将面条拉到自己面前,露出奸计得逞的小笑容,可算是放慢了吃面的速度。静静看她吃完两大碗面条,林哲瀚心头升起莫大的成就感和幸福感。这么捧场的食客,是想让他以后都心甘情愿蹲守厨房吗?程辰抽纸巾擦了擦嘴,又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味道还不错,谢谢你的面哈!”
林哲瀚双手交叉环臂抱于胸前悠闲往椅子上一靠:“所以,现在饭也吃饱了,身体也没事,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这是下逐客令要赶自己走啊!程辰心里一惊,但很快沉住心神。“咯擦!”
她站起来,椅子与地板发出摩擦的怪声。“我有话和你说!”
她居高临下看着林哲瀚,像个女王一样盛气凌人。林哲瀚点点头,抬了抬手,示意她吩咐。“我离婚了!”
“我知道!”
“我有一个孩子!”
“我也知道!”
“孩子的亲生爸爸就是你!”
“嗯,这个也我知道!”
“啥?”
程辰吓了一跳,双手撑在餐桌上,半个身子朝前倾:“你知道寒寒是你的儿子?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哲瀚摊了摊手:“你不要忘了,加州我比你熟。”
程辰转头一想,以他林哲瀚的能耐,想查寒寒的出生资料做亲子鉴定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又是何时起疑的呢?仿若知道程辰疑惑的问题点,林哲瀚主动答道:“这还得多亏了咱们的儿子提醒,因为他告诉我你和周志敏一直都是分床睡,按照正常人的逻辑随便一想也觉得不对劲。”
“哦!原来是这样!”
程辰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也好,省得我还要跟你重新解释一遍,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用再浪费唇舌了。”
“呃?”
林哲瀚瞪着她:“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真不知道?”
“我必须要知道吗?”
程辰急了,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说完这句话,程辰就死死盯着林哲瀚,生怕错过了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小表情。但她却有些失望了,眼前的男人,除了淡定从容以外就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了,他连一个微小的笑容都没舍得给她。就在程辰都快要绝望了的时候,林哲瀚喉结动了动:“我结婚了,你知道吗?”
程辰点点头。“我还没离婚,你知道吗?”
程辰又点点头。林哲瀚也站起来,和程辰终于在一个和谐的水平线四目对视:“我的妻子怀孕了,你知道吗?”
这下,程辰眼底里的光芒彻底变成了一摊死灰。她蔫蔫转身,全然不顾自己穿着拖鞋的狼狈模样,走到门边转过身朝林哲瀚深深一鞠躬:“对不起!打扰了!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