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页,往事历历在目。五年前的她,啃着铅笔的一端,冥思苦想剧情发展走向,如何将小说和戏剧包袱结合起来,写写画画,到了后半夜。月亮的清辉洒落在窗台前,虫子在低低嘶鸣。“擎苍,给我端一杯咖啡!”
“来了!”
咖啡凉热刚好,她只要摊开掌心,他就将杯子放上去。她轻轻握上咖啡杯,他坐在她旁边守着她。那时候的剧本已经修改得完美了,她的导师说过,这个剧本一旦拍成电影,必定火爆,拿下年度票房第一是有很大可能的。既然无懈可击,为什么还要逼迫着她修改?分明是报复。林幼希苦笑,翻看着剧情,渐渐入戏。习惯性地摊开掌心,一杯温凉适宜的咖啡就放在了掌心。林幼希猛然一惊,抬眼,正对上霍擎苍漆黑清澈的双眸,灼热,一眼就望到了心底,所有的心事无处躲藏。她惊慌失措地缩手,咖啡杯不稳,打翻在地。他淡然站直了身子,语气冷淡地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在修改,演员马上就要试戏了,剧本还没有出来,你要加班熬夜了!”
林幼希轻笑一声,仰脸,看着霍擎苍。“这是我的事情,霍少不必操心了!”
她拿起纸巾将桌子和椅子擦拭干净,视线始终不肯停留在他身上,充满怨气地坐了下来。后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睡得特别沉,特别安稳,很多年不曾有过这么好的睡眠了。直到早晨被一声尖锐的惊叫声给惊醒,林幼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晴晴在书房门口,双手掩面,浑身在颤抖,刚刚那声尖叫就是她发出来的。林幼希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霍擎苍的怀抱里,他的长臂正圈着自己,清冽的烟草气息已经将自己浸染。两人昨晚竟然在书房里的床上和衣而卧,她记得,明明是在修改剧本……书房门口除了安晴晴,还有安晴晴的父母。整个现场如同抓奸。安晴晴看着霍擎苍抱着林幼希睡觉的样子,整个人都崩溃了,手中的托盘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瓷碟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幼希想笑,正房方洛不管,反倒小三抓小四?真特么的戏剧化,窗外的阳光特别明媚,她心情特别抑郁。她甩开霍擎苍的长臂,起身穿鞋,推开安晴晴和安茂梓,无视三人的存在,朝着客厅走去。下一秒,她的头发就被安晴晴的妈妈狠狠地拽住了,直接拖着她往外走。“贱女人,我让你蹬鼻子上脸,给你脸不要脸!还当着我女儿的面,做苟且之事!”
林幼希触不及防,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疯狂,为了女儿这样有伤体面的事情也能做出来!林幼希挣扎着,想将李美心的手拉开,正在做饭的张姨看见了,慌忙擦手前来帮忙。“安先生,你做什么,赶紧松手!”
张姨着急地说道。看着李美心对着自己下狠手,林幼希彻底恼怒了,一把抓住了李美心的头发,两人对着拉扯开了。安茂梓一看自己女人吃亏,走上前来,朝着林幼希狠狠地踹了两脚。张姨尖叫起来:“少爷,少爷,不得了了!赶紧出来啊!”
林幼希骨头仿佛被踹断了一样,痛得她咬住了牙根,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安晴晴的父母,一个扯着她的头发,一个死命地掰开她的手。李美心还不解气,冲着林幼希狠狠地甩了两巴掌。就在林幼希被推出别墅门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了能结冰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视线都集中在了霍擎苍身上。霍擎苍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林幼希从安晴晴父母手中抢了回来,伸手护在怀中。这一刻,林幼希除了觉得狼狈、疼痛之外,更多的是深深的屈辱,他们一个在唱,一个在演,双簧演得天衣无缝。霍擎苍的血脉贲张,林幼希明显地感觉到他在极力隐忍在愤怒,她抬头,冷漠地看着霍擎苍一张一合的嘴巴,论演技他才应该被评为年度最佳影帝。“安先生,这是我家!”
霍擎苍的声音寒意十足,他的食指有力地指着眼前的别墅,“你在我家打我的女人?”
霍擎苍蹙眉,一个反问,令安茂梓一哆嗦,李美心低着头,自知理亏地缩了缩身子。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安晴晴从来没有见过霍擎苍火气这么大过,无论多大的事情,霍擎苍都是不动声色地将事情处理了,既不得罪人,又能办得很圆满,这是他一贯的行为方式。这一次,霍擎苍很显然忍耐不住了。“擎苍,这事儿不怪我父母,是我,是我推开了书房的门,我是想给林小姐送点吃的……没有想到,你们睡在一起……”安晴晴拦在了安茂梓和李美心前面,试图阻挡霍擎苍。霍擎苍一伸手,就将安晴晴拨到了一边,他的手臂紧了紧,将林幼希紧紧地拦在了怀里,低头轻声说:“别怕,有我在!”
林幼希漠然地看着霍擎苍和安晴晴父母,他们无论谁赢,自己都是受害者。安茂梓正了正神色,操着苍老的声音,摆起了架子。“擎苍,换位思考一下,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看着自己未来的女婿在家里明目张胆地偷吃,当年如果不是晴晴,你的公司恐怕早就没有了,你没有资格这样和我讲话!”
霍擎苍面如冰雕,他危险地盯着安茂梓。“这是我的家,在我家打女人?谁给你的胆量?”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安茂梓。“是你踹了小希?”
“擎苍,你过分了!”
安茂梓终于不淡定了,他后退了一步,李美心走到安茂梓身边,拉着他准备离开。霍擎苍一脚踹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脚。安茂梓被霍擎苍踹出了别墅。他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李美心,脸色更为难看:“我一向不打女人,晴晴是你的女儿,就让她代劳吧!”
安晴晴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了,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林幼希,对着霍擎苍颤抖地说道:“那是我爸,我爸!你因为这个贱女人,居然动手打了他老人家,他这么多年为你的公司操了多少心?你知道吗?就算你不看在他老人家的份儿上,你总得顾顾我的颜面,你现在这样做算什么?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霍擎苍正低头查看林幼希的伤势,听到这里,他慢慢抬起头,阴冷地盯着安晴晴。“这些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你问问他自己,他究竟从公司拿走了多少好处,我不查这件事,已经给他留了天大的面子,做人要懂得分寸,现在,他连分寸都不要了,我为什么要给他留面子?”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安晴晴,我究竟给你留了多少颜面,你心里比我还清楚!”
安晴晴的脸色变得如同死灰一样,她的眼泪慢慢地滚落下来,低声抽泣。“擎苍,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我们俩个之间不会存在罅隙,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她要什么我给她还不行吗?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要,非要和我争夺你!擎苍,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难道一点都记不得我的好?”
霍擎苍淡漠地笑了一声,有些话始终没有说破。看着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安晴晴一脸泪水地走到门外,搀扶起倒地的安茂梓。“爸,我们走!”
三人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安晴晴回头,对着林幼希说道:“林幼希,你早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他们离开之后,张姨慌忙去冰箱取来了冰块,给林幼希敷上。林幼希看着霍擎苍拿着冰块仔细敷冰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如同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地扩大。“痛得厉害吗?”
林幼希嘴角淡漠地勾了勾,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霍擎苍,这样做,你开心了吗?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引起女人之间的争斗,然后看着我如何被他们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亲眼看着我的尊严被摧毁?你懂我,所以知道如何羞辱我,对不对?”
林幼希的心痛得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