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像是一个小孩子,得到了糖果,那样带着几分狡黠。席安眼睛雾雾的,她是看错了卫修霁的表情吗?这样的卫修霁,是她不曾见过的。所以后来的事情就是,席安从车子里拿了药,将自己的凳子搬过去,坐在卫修霁身边,为他换药。慢慢将卫修霁胳膊上的衣服,脱去一个袖子,怎么看,都有几分滑稽。那包扎好的绷带,席安用小剪刀慢慢剪开,白色的绷带上,越往深处,那鲜红的颜色,就越多。血迹是褐色的,在灯光之下,显得更加暗沉,像极了现在席安的心情。席安起身,慢慢揭去白色的绷带,清洗伤口,伤口处,已经开始慢慢结痂。那是子弹掠过的地方,席安不知道,卫修霁那么惜命的人,竟会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样。卫修霁的心情,算是最近几天极好的。感觉到席安的小手,带着冰凉,落在自己的滚烫的皮肤上,有几分不知名的快感。周身好闻的女性馨香传来,卫修霁竟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过得满足。席安做事的时候,很认真,这是她一直坚守着的东西,那也是席智山教给她的东西,只是现在,也慢慢变成了习惯。卫修霁抬着头,看见了席安的侧脸,正是认真的表情,白皙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在灯光之下,闪着柔和的光亮。小小的耳垂上,佩戴着一双碧绿色的玉石,显得平静,却带着万种风情。他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席安有没有耳洞,更不知道,席安喜欢什么。席安被卫修霁看得久了,就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戏谑:“卫先生,我脸上有字?”
卫修霁倒是没有想到,席安会说这样的一句话。慢慢开口:“脸上没有字,有花。”
席安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因为卫修霁这句话,席安加重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留情的压在卫修霁的伤口处。卫修霁没有料到席安的动作,闷哼一声,这个女人,是要自己死吗?席安系上绷带,将凳子搬过去,做了下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收拾的,只是用自己的动作告诉卫修霁,自己要走了。“卫先生,我先……”席安起身,准备告辞。话没有说完,就被卫修霁打断。“你想见到席智山先生的家属吗?”
卫修霁不知怎么的,突然说出了那样一句话。席安的心中,翻江倒海的疼着,席智山先生的家属,不正是自己的家属吗?纵使关小青,对自己的再怎么不好,那也是过去了,还有席墨。这久远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他们的消息,能得到的消息,从来都是那报纸上,星星点点的介绍。席安偏着头,那灯光似乎昏暗,并不知道席安的表情,在卫修霁说完话的时候,席安有几分停顿。随后言不由衷的开口,带着些许的从容:“卫先生,为什么说这句话,可是,与我何干?这是我的义务?”
席安淡淡的带着笑意,透着骨子里的冷漠。卫修霁的眸子,带着几分没有收去的淡然,慢慢起身。“只是有一天,莫小姐,记得这句话,千万不要后悔。”
卫修霁说完话,便向前走了。“卫先生,等等。”
席安带着轻笑,微微皱眉,别人从来不知道,席安是怎么做到两种表情,天衣无缝的接合。卫修霁身子,站定,不解看着席安,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说。“卫先生,你还没有说声谢谢,怎么着急想走?”
席安有点无理取闹了。“谢谢。”
卫修霁不准备多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卫先生,应该说,二婶谢谢。”
席安留给卫修霁一个灿烂明媚的笑意,推门走了出去。席安想想,该说谢谢的,是她。卫修霁听着那哒哒走远的声音,竟有几分笑意,随后却也是几分暗涌。席安,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时候,或许,她有,只是自己没有见过罢了。席安有点逞强了,为了不让卫修霁知道自己是席安,她好像,要离他更远一点。席安睡了美美的一觉,真的是全身舒爽啊。下楼,看见了萨沙夫人,打扮的极其郑重。席安伸着懒腰,不解看着萨沙。“我去看看席先生的家属,你随我去吗?”
萨沙看着席安,带着询问。席安没有想到,萨沙今天要去看的,是关小青和席墨。席安懵懂的点点头,走之前,借着这个机会,看一眼关小青和席墨,也算是自己能做的,最后的事情了。坐在萨沙的车上,席安莫名紧张起来。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关小青的身体越来越差,在席智山离开后的第一年,身体每况愈下,好几次有了自杀的念头,都被席墨察觉,后来派了专门的人来照顾。这是席安后来知道的事情。原来,她过得并不好。还是熟悉的大门,很久的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一切都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大门口,从前放着的那些小植物,现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萨沙站在门前,按着门铃。席安不知道密码有没有换,下意识伸出手去开,去还是缩了回来。有时候,你本以为,你忘了曾经很熟悉的一些事情,直到有机会重新来过,才发现那些小动作,那些小记忆,就像是潮水涌过来,带着伤人的攻势。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了门。说明了来意,大门缓缓敞开。席安深呼吸,慢慢走进去。毫不意外,又看见了卫修霁。卫修霁犀利的眸子,看着席安,微微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