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熏看到顾寒声的瞬间,顾寒声也看到了叶熏。那么瘦小的一个女孩,盘腿坐在枯藤老树下,地上全是层层叠叠枯黄的落叶,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好像一个被人遗弃的乞丐。走近了,顾寒声看的更加清晰了。她的透明丝袜,脱到脚踝的位置,她的裙子被人撕成一片一片的零碎状,还有她脖子和锁骨,全是红色的印记。顾寒声的喉咙微微滚动,脚下的黑色皮鞋,踩在松软的枯叶上,咯吱咯吱轻响。每走近一步,叶熏身上的那些痕迹,就愈发明显。顾寒声的一颗心,似乎是麻木的,仿佛被冻成了冰块,就算是再怎么疼痛,都已经没知觉了。“我……”叶熏看着顾寒声抿唇不言语的样子,张了张唇,“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使劲捂住自己,摇头,眼泪泛滥的流了下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寒声,昨晚我出来散步……我也不知道……”叶熏语无伦次,她抬头,顾寒声的靠近,盖住了她身前所有的光线。叶熏呜呜的哭着,像一头受了欺凌的小兽。倏地,肩膀上一暖,叶熏一愣,身上多了顾寒声的衬衣。顾寒声把自己身上的衬衣脱下,盖住叶熏。森林,微暖的曦光下,顾寒声赤膊站在她眼前,结实紧绷的肌肉,迸发出流水般的光芒。叶熏一时看的痴了,眼泪也停止了流动。“回去再说。”
顾寒声的薄唇,微微开启,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哀乐。无来由的,叶熏前所未有的慌乱。感觉,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可能就会失去什么。“顾寒声,你听我解释……我和聂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到了这个时候,叶熏的脑子也有些清灵了,她抓住顾寒声的裤脚,就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告诉他。“昨晚,我吃完晚饭后,出来散步,你知道我有饭后散步的习惯,谁知我在散步的时候,后面有人袭击了我。”
叶熏的解释,并没有得到顾寒声的回应,就在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四周突然传来“咔擦咔擦”的声音,伴随着刺眼的光亮。顾寒声眉峰一皱,立刻挡住叶熏。与此同时,跟在后面的霍心以及一大帮人都围了上来。霍心撕开裙摆后,行动方便了许多。她首当其冲,走在人群的前面。聂城还躺在那里昏迷不醒,霍心一眼就看到了,她双目赤红,呈现出癫狂的状态,再看到叶熏的样子,就跟疯了似的冲了上来。“叶熏!”
霍心猛地将顾寒声推开。“啪”的一声,重重扇了叶熏一声。“是你,果然是你。”
霍心抓住叶熏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有了老公,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男人。”
霍心说着,抓住叶熏的肩膀,剧烈晃动。她这一摇晃,叶熏身上被撕成碎片的衣服,就从胸前垂了下来。“咔擦,咔擦!”
紧跟而来的八卦记者们看准时机,连忙拍下。叶熏脸色苍白,仍由着霍心摇晃着。她侧脸,看向顾寒声。要是换在平时,有人这样对她,他早已出手了。可现在,他明明有足够的时间,来阻止霍心的癫狂举止,可是他就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叶熏心中泛着酸意,她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注定,再也无可挽回了。就在霍心举起手掌,准备再朝叶熏脸上扇去的时候,顾寒声伸手抓住了霍心的手腕。声音冷冷的,“霍小姐,适可而止!”
说罢,顾寒声大步往前一迈,叶熏只觉得身子一个失重,就被顾寒声打横抱了起来。顾寒声将自己的衬衣把叶熏包裹的严严实实,叶熏埋首,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怀里。衬衣的领子,盖住她的半张脸。恍惚觉得,这里就是她的避风港,只要在顾寒声的怀抱里,就可以与周围那些人的议论纷纷产生隔离。叶熏窝在顾寒声的怀里,感受着每一步迈出去时,产生的震荡感。她闭着眼睛,听到周围人们的议论声,还有记者们按下快门时的声音。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了。人言可畏,这会儿上网,说不定已经变成热搜榜NO.1了吧。等到周围的喧嚣声淡去一点,叶熏微微睁开眼睛,她看到顾寒声抱着她坐上了游艇。船下传来哗啦啦的划水声。顾寒声把叶熏放在船舱内的沙发上,就走了出去。没有一句话。叶熏看着顾寒声赤膊走到甲板上,心中哽咽着一团酸意。他不愿意和她说一句话,是不是代表着他相信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甲板上,顾寒声对着湛蓝的水面发了一会呆,然后迅速拿出手机,拨出一组号码。“老穆,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我就知道,你会打我电话。帮你搞定没关系,不过,网上现在已经传疯了,就算公众平台全都给消了,但是我想,很多人肯定都在手机里私藏了照片。”
顾寒声薄唇紧抿,“我知道,你就帮我先把网上各大媒体平台的,先给处理了。”
那头,秦穆扯了扯嘴角,翻着网上那些照片,心里也是没有味道,“我说,这些照片,都是真的吗?叶熏真的和聂城……”“啪”的一声,秦穆的话还没说完,顾寒声就已经挂断了电话。“我说……”秦穆巴扎了嘴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顾寒声刚刚挂断电话,手机屏幕里又急促的传来震动声。他低头一看,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嘴角轻扯了一下,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尽管不想接,可最后还是接了起来。“喂。”
“马上给我回家,现在,立刻,马上!”
顾之章的咆哮声从电话那端传来。顾寒声冷哼了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看你选的老婆,给你戴了多好看的一顶绿帽子!你看看网上散布的那些照片,叶熏和聂城居然,居然……我真是难以企口,总之,你赶紧给我回来,你奶奶现在正在气头上。”
“我现在有事,晚点再说吧。”
顾寒声声音薄凉,他说着,侧过身看了一眼坐在船内的叶熏。心中的那股麻木劲还没过去,仍然是毫无知觉的,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喜怒哀乐。“你现在是不是和叶熏在一起?那就最好,带着叶熏一起来趟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