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正眯着眼对她笑。那一排位置只有席琳最重要的人才能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温小染知道,今天的表演不能因为自己而搞砸。她扭开脸,没有再看曼拉,而是专心地聆听着音乐,做好合声的准备。当暴雨般的掌声响起,维幕缓缓滑下时,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错。今天的演出非常成功,席琳脸上有着少有的微笑,走过来向每一位工作人员致敬表示谢意。“小染,表现不错,下次演唱会,我会给你一次单独亮嗓的机会。”
席琳走过来,真心地道。这对于温小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只能露出两排白牙来算是笑容。演唱结束原本是要一起庆祝的,席琳却因为有急事而不得不离开,于是将庆祝会推迟。这对于温小染来说,无疑于解放。这一整天,她压抑得很辛苦。她上车,往回走,当司机问她去哪儿时,报出了别墅的地址。她回了帝煜的别墅。“温小姐。”
管家热情地走过来迎接,多少让她暖了一暖。“少主还没回来。”
管家道。温小染点点头,“没事,我上楼休息一会儿。”
“好的,晚饭很快就准备好,我上楼叫您。”
她上了楼。推开卧室门,熟悉的男性气息极浓的装潢显露在眼前。自从两人确认关系后,她就搬了过来住,因为一直是他的卧室,所以保留着他的风格。他没说改,她也懒得提。屋子里,弥漫着他的气息。她低身,抚了抚家具,最后坐在了床上。帝煜让曼拉去看自己的表演,让她很不舒服。她原本最坏的设想了只是他没来。显然,这比他没来还要坏。但至少,他派了人去不是?反回来一想,温小染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作了。曼拉的态度他也料想不到,但不管怎样,他还是重视她的演出的啊,否则也不会让曼拉过去。“温小染,小肚鸡肠可不是你的风格。”
温小染躺下,对自己道。她伸直手,想要抓到枕头,不意手一下子探到了枕头下,从里面摸到了一样绵软的东西。她抽出来,以为是帝煜的东西,落在眼里时,脸色微微变化。那是一条女人的内裤,十分性感的那种,绝对不是她的。曼拉的话突兀地涌进脑海里,她说她来过!那么……她猛然爬了起来,那条内裤在一甩之下飞出好远,无声地撞在地板上,她的胸口却闷闷地一阵疼痛!她可以当他们是普通朋友,只是再普通的朋友也不会把内裤丢在别人床上,即使她曼拉要换衣服也有大把的客房!大步,她走了出去。“温小姐,晚餐已经好了,您到哪里去?”
管家看到她急步出去,忙追上来问。温小染勉强刹住脚,回头看他,“管家,曼拉来过了,对吗?”
“这……是。”
“除了曼拉外,还有别的人来过吗?”
“没有。”
“哦。”
她轻应一声,再没说别的,出了门。司机看她出来,迅速开车过来追,把车停在她身边。“以后,不用接送我了。”
她道,越过车子直接走了出去。从别墅走出去,有好长一段路。温小染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出口处,她心里头压着滚滚的火气,就算走了这么远都未能缓和。对面,有喇叭声传来,帝煜开车过来,老远就看到了温小染。她走得满头大汗的,背后也没有跟司机。温小染听到喇叭声,抬头看到了帝煜的车,她并没有停步。帝煜把车横过来,停在她身边。他下车,过来拦住了她,“去哪里,这么急急忙忙的。”
“不用你管!”
无尽的被欺骗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头脑,她没办法好好和他说话。一扭身,又要错开他。她一回来就这么大火气,帝煜也不高兴起来,“温小染,你发什么神经!”
“我喜欢发神经,那是我的事!”
她大吼一声,震得树上的鸟都飞走了。帝煜拧起了眉,“到底怎么回事!”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跟你说一句话,滚开!”
她需要点时间冷静自己,看到他,她只会越发不冷静。她竟然说“滚开”!这话,在帝煜看来,只有他才能说。“温小染,出息了?我给你几份颜色,就想开染坊了?原来,你不过也是个肤浅的人。”
这话,和曼拉的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人的话交相作用于温小染,她感觉到的是赤果果的鄙视。她倔强地点了头,“对,我就是个肤浅的人,你怎么现在才看清楚?”
自己说一句,她顶一句,好样的!帝煜咬着牙根点头,“好,有种!”
他扭头往回走,再不管温小染。温小染扭头,抹掉那串没忍住滚下来的眼泪,快步离去!因为走了太长的路,回到温家,温小染整个人软绵绵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屋里,空荡荡的,只有温政一个人在家里。他佝偻着背,原本还有黑发的头顶,早已找不到一丁点黑色,全都白了。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早将他压垮,不复往日的精神。温小染看得心疼,没敢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走过去轻声朝他打招呼,“吃过晚饭了吗?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在?管家呢?”
“管家请假了。”
温政看到她,眉宇柔了一柔,却始终不敢正眼相对。将温小染无情地一次次赶离,他感到愧疚,已经无以面对她。“小慧呢?白天有没有闹?”
温政没有把她送去治疗,一般时间就让她呆在楼上。大多数时间她都算安静,但偶尔也会大吵大闹一翻。“没有。”
温政摇头,最后握上了她的手,“小染,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还……”温小染轻轻咬上了唇角。不是不记恨了,只是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走掉了,这个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终究,温政也养了她那么多年啊。“小慧好些我就走。”
她表态。温政脸上有着复杂的情绪,他多想挽留温小染,让她永远留在这里。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呢?他默默地点头,沉重到了极点。温小染上楼去看了温小慧,她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甚至连人都认不出来,只支支吾吾地反复说有人要害她。下楼时,温小染满心沉重。“还是,送小慧去医院吧,她这样下去,不行的。”
温政重重叹一口气,“她造的孽太重了,就算治好了也没办法快乐,还不如疯着呢。”
温小染不知道说什么。其实,温政对温小慧已经尽了该尽的责任,现在就算他要抛弃温小慧也不算为过。终究,自己给人当冤大头,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她轻轻走过去,倚着温政,希冀给他一点温暖。被两个女人以相同的方式伤害,温政也够可怜的。她的头靠过去的那一刹那,温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而后颤抖着手摸上了她的脸,老泪便滚了出来,“小染哪,没想到最后你还能守在我身边,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啊。说起来,你跟你母亲真像,都很善良,通人情,即使到现在,我都不太敢相信她那样的女人会出轨。”
温小染的心情激荡着。她虽然只见过母亲的照片,但和温政的想法是一致的。因为照片里的人目光太过温柔,太过澄清,那样的人怎么会出轨呢?好想找个机会亲自问一声啊。“您知不知道我妈妈……在哪里?”
她轻声问,若不是他主动提到,她是不敢问的。温政痛苦地摇头。当年的背叛让他心灰意冷,早不曾去关注她的去向了。温小染的眼里染了一层灰暗,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帝煜没有给她打电话。清晨起来,明明是阳光溢满,温小染却感觉到处都灰扑扑的,没有一丝活力。温小慧又在发疯了,尖利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呯呯的砸物声不断。她滑下床,跑向她的卧室,正好看到佣人白着一张脸从温小慧的房间里跑出来,额头上被砸了个洞,血流不止。佣人捂着伤口看到温小染就诉起苦来,“这活我干不下去了,大小姐还是请别人干吧,这分分钟就要人命,我还想多活几年。”
温小染安慰佣人几句,让人送她去了医院,自己透过门口开着的口子看进去,看到温小慧正在乱砸乱撞,屋里能砸的东西早就砸光,此时正拿着那张铺满粉色的公主床发疯。她头痛极了。佣人坚决不肯干了,温小染知道,这么下去,只会闹出更大的问题来。她说服了温政,把温小慧送进医院。给温小慧办完住院治疗的手续,已接近下午,她的肚子空空的,连早饭都还没吃。温小染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席琳的电话正好打过来,“巡回演出的名单已经确定了,你跟我们一起去,单唱的事儿,你做好准备。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会给你机会,顺便把你给推出去。这样的话,演出结束,你也就算正式出道,可以跟工作室签订正式的合同。”
这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事情。“我……真的可以吗?”
温小染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当然可以,只要有信心,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可我觉得自己学的还不够啊。”
“谁不是边做边学的?以你的认真劲儿,这一场巡回下来,足够积累经验了。”
席琳原本是看在帝煜的面子上心留了她,但长期交往下来,发现她的确具有唱歌的天份,而且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自然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