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煜的认真谁都不能否认,但,他的感情真的可以长久吗?他身边的诱惑实在太多,会不会在某天突然离开,就像母亲背叛父亲一样?因为父亲对母亲的恨过于强烈,甚至牵扯到她身上,所以对感情格外没有安全感。更何况比起欧阳逸来,帝煜风流了无数倍。“江翘,如果,如果我真的和帝煜谈,你觉得会长久吗?”
她轻问,带着不确定性。江翘摇着中指,“不太可能长久。”
肩膀垮了下去:“原来,你们都这么想。”
这个答案,其实她内心里早就存在,只是在得到外人的肯定时还是会很难过。对于帝煜,她似乎已经深入骨肉。因为太过深入,所以害怕,害怕只有她一个人沉沦。“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不在乎天长地久,只管曾经拥有。让感情保鲜一辈子那种事只是神话,所以小染,我们只要抓住当下就好。如果真有一天,爱情变质了,感情走了,我们至少还能问心无愧地说,我努力了,过错的那个不是我。在现今的世界上,我们能做到的只有这一点。”
江翘的一番话让温小染对她有了重新的认识。没想到向来女汉纸般的她能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只是,她真的要这样吗?是江翘看得太开了,还是她太过钻牛角尖?温小染没想到会再次碰到欧阳逸。这次,是出租屋楼下。看到她,欧阳逸快步走了过来,眉底压抑着明显的纠结,“小染,为什么要这样避着我?对地你来说,我就那么可怕吗?宁可违约也要跟我断绝一切往来?”
“违约?”
她并没有刻意地避开过欧阳逸,但是关于他的工作室的事情,王丽也没有再跟她交流过什么。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沟通好了。怎么突然会扯出个什么违约来?“你难道不知道吗?”
在意识到这点时,欧阳逸又开怀了一些。他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如果不是温小染自己做的,那么必定是帝煜。帝煜有的是钱,当然不会在乎违约金。不管是谁,都总比温小染亲自拒绝他要来得强。“违约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小染问。“哦,你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我,以为你要违约了。”
欧阳逸迅速收回思绪,说着假话。“放心吧,是我的工作绝对不会推托。”
这是她的工作原则。欧阳逸的目光再次闪亮,“既然这样,那么跟我走吧,看看现场。正好有几个地方我不太满意。”
他这么说,温小染不好拒绝,只能上车。“哪里不满意?”
来到工作室,温小染掏出笔记本,准备做记录。欧阳逸随意地点了几处,都是小问题。他最近的心思没有放在工作室的装修上,根本无从谈起满意与不满意。温小染很认真地记录好。她认真的时候,唇瓣抿得特别紧,灵动的大眼盯着记录本,指夹着笔写得飞快。就算是这样的动作,都迷得欧阳逸心里一阵阵发紧,血液四处乱涌。他一直都喜欢温小染,只是最初自己是以抛弃者的身份来到她身边,而她的出身算得上富贵。他不敢开口,怕她唾弃,也怕自己不能给她好的生活。直到他的画作拿了大奖,才确定要跟她表白,只是上天弄人,却让他出了车祸。正想间,温小染已经收好了笔记本,“这些我会让工程队的人尽快改进,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很官方的语气,就像对待真正的客户。说完,她弯弯身,往外走。欧阳逸意识到她要离开,心再次绷紧,将她拉住,“小染,一起吃饭吧。”
温小染低头看着他握住的自己的腕,很不自然地扭了扭,“不了,家里已经做好了。”
“我们还算朋友吧,朋友的邀请也不行吗?另外,我还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对于工作室设计方面的,你难道都不想听吗?”
他又是朋友,又是客户的,温小染完全没有了走的立场,只能跟着他进了餐厅。看着前行的窈窕身影,欧阳逸心底充满了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满足。只要能把她在他面前多留一秒钟,不管什么方法他都会用。他了解温小染,是一个长情的人,只要他肯坚持,一定能重新唤起她对自己的爱的。“想吃什么?”
还算持重地坐下,他把菜单递了过去,绅士极了。温小染随意地看了眼菜单,急着快点听他说完自己的想法快点回家,胡乱地点了几样。欧阳逸取过菜单看了几眼后,偷偷地把那些菜式换成了温小染喜欢的。“有什么想法,我现在正好可以做个记录。”
温小染再次掏出本子来,面对欧阳逸时,始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欧阳逸被她的态度激得无比难受,却也知道自己伤她太深,不忍再说什么,只是去捂胃,“抱歉,太饿了,能吃了饭再说吗?”
他当真一副很饿没力气的样子。她不能说什么,叹一口气把本子重新放回了包。欧阳逸过来给她整理餐具,她主动将碗盘拾了过去,“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眉头,压成了一团。“小染,真的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温小染的手晃了一下,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很多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而他和温小慧复杂的关系让她觉得跟他见面成了一种负担。“我不奢望你能对我产生怎样的感情,但我们至少能回到以前吧,以前那种两小无猜的纯友谊关系。”
以前那种关系在温小染听来,已经遥远得有如天边的星星。她轻咬下唇,连这个都没有给他肯定答案。欧阳逸的眼底彻底失去了光芒,晦暗得让人揪心。他的指无力地压在膝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一定不会轻易放开她!其实,当时的事只要他多问一句就会不一样,即使后来温小慧买通了医护人员,也只要他多留个心眼就会发现不对劲。是他,放纵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欧阳逸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没关系,至少我们现在还保持着工作关系,不是吗?”
他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来,不想到温小染那么沉重。她有一丝丝的不舒服,在他心里就会形成狂风暴雨。温小染终于正常了一点,朝他点头,“是啊,工作室,我会尽量把它弄得满你的意的。”
只要是她弄的,他都会满意。欧阳逸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怕好不容易融洽的关系再一次僵掉。“来,喝点酒吧。”
他拾起不知何时工作人员放的红酒,往她杯里倒去。温小染此时才发现,他们的桌上竟然摆了蜡烛。烛光晚餐,怎么都觉得暧昧。她不自然地扭着身子。“这是这家餐厅的特色,别太在意。”
他解释着,看出了她的心事。看着隔壁几个也点了蜡烛,温小染这才略略舒服一些,点点头,有些食不知味地品了一口红酒。接下来,两人各吃各的,欧阳逸当真像饿了,低头慢慢尝着食物,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两手落在盘子中切割牛扒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这曾是温小染心里最美的风景线。时过境迁,她忍不住会感叹,为什么当时会那么着迷呢?因为此时看,除了动作好看之外,并没有特别的。帝煜吃东西的时候比他还有范儿。怎么又想到帝煜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不会吧,竟然想他想到出现幻听了。温小染还在为自己的幻听感到无力时,臂被人握住,突兀地往上提了起来。为了保住臂,她只能被动地站起,回头想要对动粗者发火,却意外地看到了那张冷酷十足却又十分熟悉的俊脸。帝煜!他此时冰着一张脸,眼里却蕴满了明显的火焰,表明着此时心情极度不好,到了愤怒的地步。所以,她刚刚并不是出现了幻听,而是真的听到了他本人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她轻问,看他这怒火冲冲的样子,突兀地没有了底气,无端生出一种妻子与人私会被丈夫抓住的尴尬感。他和她,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啊。“我问你们在做什么!”
帝煜加了手上的力度,冷沉沉地重复,极端地不耐烦。欧阳逸看到温小染痛楚地拧了眉,急得也跟着站了起来,“帝总没看到吗?我们在用餐。”
“用餐?”
帝煜看都没看欧阳逸,只来瞪温小染,“家里没给你饭吃还是公司没给你发工资买饭吃,穷到跟随便什么男人到餐厅里来讨饭吃的地步了?”
他的声音并不小,引得周边的人齐齐移目过来。温小染给说得脸上一阵发热,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欧阳逸把她这表情看在眼里,心疼得不得了,“我们不过吃顿饭,帝总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要说麻烦坐下来好好说,您这样会弄痛小染的。”
“弄痛小染”四个字强烈地刺激着帝煜的神经,他反而越发加力,几乎要把温小染的臂捏碎在掌心,“这就疼了?嗯?”
温小染疼得脸都白了,委屈地咬着唇把脸垂下,那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他终于松开,却没有让温小染离开,而是直接将她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