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慢慢收回了，她望向凌亦阳的视线。她没对凌亦阳的现状，做任何的评价，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不过，她的背上，却在下一刻，泛起了尖锐的刺痛。女医生显然，已经开始对她的伤口，做起了处理。“嘶。”
疼痛，让顾清欢一时，低吟出声。她巴掌大的脸，瞬间，纠结成了一团。“清欢，还好么？”
凌亦阳看到顾清欢的样子，他适时的，伸手，按住顾清欢的肩膀。顾清欢的眸子，闪了下。她窘了窘，为着，她自己的错误判断。因着，就在方才，她还以为，他是要她，握住他的手。但显然，她领悟错了，凌亦阳的意思。凌亦阳这会，主要，还是不想让她动。因为这样，会对医生造成一定的影响。她想的，并没有凌亦阳多。顾清欢撇撇嘴，只静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用牙齿咬住唇瓣，并不想再度叫出声音，她不愿意自己再出现方才的状况。因着，她不喜欢，在凌亦阳的面前，展现出，她软弱不堪的一面。“清欢，松开唇，别伤到你自己。”
凌亦阳心细如发，他将顾清欢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很快的，递到，顾清欢的面前。“你做什么？”
顾清欢看着凌亦阳这样的动作，脑子，有点懵。她有点被动的，眨了眨眼。对凌亦阳，提着她的困惑。“不是疼么？你可以咬我，恩？只要别伤了你自己。”
凌亦阳这话，说的，顾清欢头皮一阵发麻。她咽了咽口水，脑子，都瞬间又变得空白了。毕竟，平心而论的说，她现在，这真的就是一个小伤。并且，还是小伤当中，可以说是最轻的皮外伤。虽然，方才的阵仗，的确吓人。但那最多，也就只是吓人了。因着，再怎么说，她最终，都躲过了，那一关，并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可凌亦阳现在的反应，现在就有点过于夸张了。“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小伤而已，凌亦阳，我不需要的，你……把手收回去吧。”
顾清欢本想着，多少，拿捏一下她的措辞。只是，那话到了嘴边，却让她说的，依旧直接。她的话，让凌亦阳怔忪了下。不过还好，就顾清欢所看到的，凌亦阳现在，却也不是生气的态度。“清欢，你不是疼么？”
凌亦阳沉着嗓音，他那放置在顾清欢面前的胳膊，依旧没动。他在无形中，显得很是坚持。“还好了，刚刚，我就是没有准备，凌亦阳，真的不用。”
顾清欢摇摇头，她试探的，伸出手，尝试着将凌亦阳的胳膊推开。凌亦阳神色幽幽的看着她，视线，在她的脸上，略微停留了几秒。顾清欢虽然拒绝了他的建议，可却也是，听了他的话，她现在，已经没有再咬着唇瓣了。尽管，她的唇瓣上，还有着一个清晰可见的齿痕。但是那痕迹，并不算深。一直在用着碘伏，清醒着顾清欢伤口的女医生，也不知是否是嫉妒了，抑或者，是见不得凌亦阳和她之间的，这种“秀恩爱”的行为，她的手上，带了点刻意的，动作，比着之前又要重了不少。顾清欢并不确定，她这样的直觉，是否是她狭隘了。可她的脸，却因为不住泛起的疼痛，发白。她用着自己的毅力，控制着她的神智。但还好的，她没有，再叫出声过。这样的煎熬，持续了大概八九分钟，总算，告一段落。一些较深的伤口，尽数，都被女医生用纱布包扎起来。随着包扎结束，顾清欢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她借着凌亦阳的力，首度自病床上，坐了起来。那些外伤，虽然，谈不得严重。但那疼，却是让她怎么都无法忽略，也无法作假的。顾清欢倚着凌亦阳的身体，走在凌亦阳的身侧，但就在刚出外科诊室的时候，她蓦地，站住了脚。在此之前，那被她忘记掉的母性，豁然，回归。她总算是，意识到了，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似，被她疏漏。而到了这会，她终于，有了答案。她猛地低下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肚子看。随即，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担忧，“凌亦阳，我……”“我知道，别说，清欢，我会带你检查，但不是在这，这里人多眼杂，不安全，你别着急，我想你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你现在，不是除了背部，没有其他身体上的不适么？”
凌亦阳先一步的，打断了顾清欢要说的话。他的神色上，有着，明显的顾虑。不过，他的判断，倒是，让顾清欢那悬起来的心，稍安。尽管，顾清欢想不通，凌亦阳到底在顾虑些什么。毕竟，她现在，都已经来这医院看过了外伤。她不明白，为什么，孩子，就不能够在这里检查。可凌亦阳既然说了，她也就随即禁了声。并且，他的话，给了她，一定的安心。虽然她没有经验，但是在孩子的问题上，她倒是，同凌亦阳的想法，所差无几。再怎么说，按照常识来讲，孩子若是有什么问题，她的肚子，必然也会疼痛难当。但现在，她并没有那样的症状，也没有那样的痛楚。她有点庆幸的，方才那个男人，就只是，踩着她的肋骨，而不是，踩着她的肚子。若不然，她现在这会，恐怕，即便没有被车撞到，她的人也会没了半条命。刚才那两个人，想要她命的架势，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善类。顾清欢想到方才的事情，那发生过的一幕幕，便犹如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若说，她现在全无心悸，那根本也不现实。顾清欢有点庆幸，她方才的脱险。只是，静下心后，她对凌亦阳那打从心底，散发出来的讽刺，却是依旧。她早就感觉到，其实，凌亦阳就是不想要让她进到这医院来的。毕竟，这里，现在有着那个为凌亦阳自杀的女人。他也该是，不想让他们彼此碰面。但显然，人算不如天算，她最终，还是进来了。不过，说实在的，她倒是也真的不知道，她和那个女人，到底，谁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感情的破坏者。她仅从着现在发生的事情上判断，只觉得，那女人，对凌亦阳有着执着的感情。没了记忆，对顾清欢而言，有些时候，真的很不方便。因为，她很多事情，都无从判断。“凌亦阳，那个女人，她还好么？”
凌亦阳听着顾清欢的问题，眉角，稍动。一闪而逝的错愕，自他的脸上划过。似乎，他完全没有想到，顾清欢，居然会如此大方的，问起季瑶瑶的事。“已经抢救过来了，还没有醒，清欢，怎么问我这个？”
凌亦阳的态度里，有着，明显的抵触。顾清欢看得出来，尽管，他回了她的问题。可他的脸色，却很是别扭。“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生命，不是都需要尊重么？更何况，还跟你有关，我想，我应该问问，你不是，也很在意么？若是你不在意，你今天就不会过来。”
顾清欢讪讪的，勾了勾唇。好似，说的颇为漫不经心。“清欢，对方是我的朋友，很多年的朋友。”
凌亦阳那牵制着，顾清欢的手，略微，用了力。“哦，这样啊。”
顾清欢侧过脸，她看着，凌亦阳带着冷硬的脸颊，有意的，拉长了声音。尽管，她的声音里，不愠不火的，没有任何起伏。但却就是，让凌亦阳心里，好似堵了沙子一样的难受。“清欢，我说过，她是我的朋友，没有其他的，我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
凌亦阳宛如声明般的，一再，对顾清欢做着强调。他的样子，莫名的，让顾清欢特别想笑。不过还好，这种，会刺激到凌亦阳的情绪，在眼下这关键的时刻，顾清欢忍住了。她将她的笑意，强压下去。只一本正经的，同凌亦阳好似，在说着，最为正常的普通话题。“恩，我知道呀，你跟我说过，你不就是说，她让你帮她一个忙么？那现在呢？你跟她重新谈了么？”
顾清欢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她很乖巧的，点头，附和着凌亦阳的话。然后，以着无所谓的语调，同凌亦阳交谈。“还没有，但是，这一次，我会按照她希望的去做，清欢，抱歉，委屈你了。”
凌亦阳的身体，微微的，有着僵滞。但那样的停顿，很快，就消失了。他说的，依旧隐晦，但这一次，却更多了一些艰难的味道。顾清欢听着凌亦阳的话，她没有深究，反倒是，一派认可的，开口，“那我想，她应该就可以想得开了吧？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不是么？你就按照她所希望的去做好了。”
“清欢。”
凌亦阳眸子，暗了暗，他出言重重的，叫着顾清欢的名字。“恩？”
顾清欢，挑了下眉，她静候着，凌亦阳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不过，凌亦阳这一次，却迟迟没再开口。他没了下文，这让顾清欢的脸上，渐渐的，开始浮现出，不耐。她不喜欢，凌亦阳这种吊胃口的方式。“清欢，你现在，真的，就没有一点，对我动心么？”
走至医院的门口，凌亦阳，突然板住了顾清欢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原地。这个突来的问题，让顾清欢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