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顾清欢坐在马桶上,看着手上的验孕棒出神。她的确怀孕了,一如她的担心。又或者说,她的一切,被凌亦阳算的死死的。在这里,凌亦阳真可以说得上是运筹帷幄。她,尽管一直有着一颗极不安分的心。但偏偏的,却又不得不认命。顾清欢将验孕棒紧紧地攥在手里,在这一刻,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很多想法。但是,她似乎,远比着之前,更迷茫了。因为她知道,她现在怀有的,是一个孩子,是生命。顾清欢发着呆,整个人处于神游的状态,直至深夜。张妈后来,又有在外面敲门想要见她。不过,被她拒绝了。有关于张妈的身份,顾清欢现在还是不确定,她也没有心情去确定。毕竟,她现在需要面临的,是更为棘手的问题。新生命的出现,这的确需要她重新思量。张妈在此前同她说的话,于她而言,她虽然谈不上信服,但不可免俗的,那也是她需要考虑的一个点。她同凌亦阳之间,她其实,在潜意识当中,一直不愿意相信,他们两个人是夫妻的事实,她也没有作为一个已婚妻子的角色意识。毕竟,没有了记忆的她,对一切,都持着怀疑的态度。只是,现在有了孩子,一切就不再相同。顾清欢其实很自我,她并不愿意,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去改变她自己固有的想法。可她不知道,这样的自我,到底是否该称之为自私。而这种自我,又是否,应该一直下去。凌亦阳走进房间的时候,顾清欢正站在阳台上,呆呆的望着远方。她娇小的身躯,在夜色当中,看起来,格外的勾人,也格外的,让人心生怜惜。“清欢,怎么了?这么晚站在阳台上做什么?听张妈说,你晚上都还没有吃饭?恩?在等我?”
凌亦阳自顾清欢的身后,将顾清欢直接拥到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在瞬间,暖了顾清欢被夜风吹的发冷的身子。“你这是在这站了多久?清欢,你不该这样。”
凌亦阳察觉到顾清欢身上过低的温度,他低沉的声音里,隐隐的,透露出一丝不悦。他发了力,直接将顾清欢自阳台上抱回了卧室之中。顾清欢没有反抗,只伸手,攀着凌亦阳的脖子,任由他摆动。她的神色郁结,好似,有着极重的心事。凌亦阳将顾清欢被风吹乱的发,别到她的耳后。他目光幽幽的看着顾清欢,继而,探究的,再度开口,“清欢,张妈说,她擅自做主,给了你一根验孕棒。”
顾清欢听到凌亦阳的话,那原本黯然的神色,略变。她有点紧张的,突然抬起头,同凌亦阳对视。张妈会同凌亦阳去说,这是顾清欢没想过的。只是,那种惊讶,转瞬而逝。因为,她在下一刻,也算是想的明白。毕竟,张妈即便,真的被霍尧东所收买了。她也始终,还是偏向凌亦阳的。这一点,早在之前的对话中,张妈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更何况,有关于孩子的事情上,这本身,与霍尧东那一边,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张妈自然,没有义务,为她保密。“清欢,那根验孕棒呢?恩?告诉我答案。”
凌亦阳高大的身躯弯下来,他伸手,抬起顾清欢的下巴,仔细的,看着顾清欢的每一个表情。他探寻的意味,跃然纸上。顾清欢被他瞧的不自然,她想要别开脸,但……凌亦阳,并不如她的意。她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同凌亦阳面对这个问题。原本,她还想要,独自思量权衡一下。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知道,她躲不了了。“清欢,拿出来,给我看看,其实,仔细想来,你的月事,真的很久没来了,之前张妈跟我提过这个问题,我没有放在心上,但你该知道,我不是不想,而是更怕失望,我没想到,张妈最后会被着我,拿验孕棒给你,但既然拿了,清欢,我就想要知道结果。”
凌亦阳的声音,隐隐的,有着起伏。他的情绪,在当下,有着明显的波动。尽管,他看似平静。可他的变化,顾清欢还是察觉到了。顾清欢看得出,凌亦阳,此刻的紧张。但对于凌亦阳的问题,她报以沉默,她用牙齿,不住的,咬着唇角,却就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清欢,说话?恩?”
凌亦阳耐着性子,有点哄诱的,一遍一遍,问着顾清欢。“还是说,你在生气?你该是知道了吧?我没有给你避孕药,你手里拿着的,从来就不是避孕药,清欢,你太倔了,这件事,欺骗你是我不对,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很希望看到我们的孩子,我希望我们的家庭更完整,这是我作为一个丈夫,本该享有的权力。”
顾清欢在被动中,听着凌亦阳的话。她的神色,一连变了几变。她有点气,但又好像,不是在气。但,她看得出,凌亦阳虽然嘴上在说着道歉的话,可他的脸上,却是那样的理所应当,正大光明。他没有诚意,他从未认为,他哪里有做错。甚至于,他在言语之间,都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顾清欢无可反驳,她只看着凌亦阳,眸子里,闪烁徘徊。“如你所愿,假使,那根验孕棒没有问题的话,凌亦阳,我确实怀孕了。”
顾清欢硬着头皮,终是,松了口。她没有撒谎,她也无法撒谎。因为,她从未认为,她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凌亦阳的本事。并且,这种事情,但凡,她引起了凌亦阳的怀疑。那么,他势必,还会有千万种办法,在她的身上进行验证。更何况,怀孕这种东西,真的是藏不住的。与其,为自己找麻烦。或许,还真的不如干脆利落的认下来。只是,顾清欢的干脆,反倒是,让凌亦阳静默了。他怔忪了片刻,随后,一把将顾清欢抱了起来。顾清欢被凌亦阳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紧张的,托住凌亦阳的胳膊,“凌亦阳,你做什么?你放我下来。”
“清欢,我就知道,我那么努力,怎么可能你还怀不上。”
凌亦阳愉悦的声音,响起来。他将顾清欢揽到怀里,亲了又亲。那种兴奋的喜悦,同顾清欢的纠结,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顾清欢皱了下眉,她对于这个样子的凌亦阳,有点不太适应。他现在的情绪,真的是,太兴奋了。孩子,就让他这样开心么?还是说,他真的,期待已久……“凌亦阳,你放我下来。”
顾清欢伸出手,尝试着,推拒凌亦阳的肩膀。凌亦阳看到顾清欢并不好看的脸色,终是松开了,对她的禁锢。“清欢,抱歉,今天的时间太晚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医院做下系统的检查。”
顾清欢听着凌亦阳的安排,有点,不知该作何回应。她只拿着眼,静静的看着凌亦阳。凌亦阳看到顾清欢瞧他,伸手摸了摸顾清欢的头,随即又在她的额角上,落下一个吻,“清欢,既然怀孕了,你更要好好吃饭,知不知道?恩?若是你不想动,你就在房间等着,我过去拿给你。”
顾清欢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原本,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可凌亦阳提了,她也就心动了。毕竟,外面,有着张妈。这让顾清欢,有意,想要回避。她现在,只想要安静。张妈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压力的存在。她并不清楚,霍尧东那边同张妈到底是怎样接洽的。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张妈是否会传达错误的消息出去。但那些,她现在顾不上,也管不了。一切,似乎,也只能够既来之则安之。想再多,全部都是徒增烦恼。凌亦阳听了顾清欢的话,随后,走出卧室。房门外,凌亦阳同张妈的对话,应声而起。他看起来,毫不介意,同他人分享他的喜悦。顾清欢坐在床上,她有点顾虑的在想,是否,从头到尾,她对凌亦阳,也有点为了排斥而排斥。但这,同样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凌亦阳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很快,便推了简易的餐车,走进来。顾清欢略略的抬了抬眼,她看到,凌亦阳即便是现在,脸上,也仍旧有着喜色。“凌亦阳,你就那么开心么?”
顾清欢的问题,让凌亦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不开心?”
他有些敏感的,抓住顾清欢在言语之中的关键词,他的声音在瞬间,泛起了冷意。那种冷冽,让顾清欢不由得,回身打了个寒颤。凌亦阳的眸子,暗了下,他将顾清欢的反应,看在眼里,随后,自顾清欢的身边坐下来。他的态度,同方才那瞬间爆发出来的阴霾相比,变得有所缓和,“清欢,别做傻事,你该知道吧?”
“……”顾清欢听着凌亦阳的话,她的心里,蓦地,又空了一拍。她听得出来,凌亦阳话里之中的深意。他实则,已经开始在给她警告。而这警告,主要源于他们彼此之间那丧失了的信任。不过,倒也是了。顾清欢对于孩子,她原本,同凌亦阳的态度,就不相同。但就眼下而言,顾清欢可没有傻到,继续同凌亦阳抬杠。有些话题,她只适合,顺着凌亦阳的意。吃过太多亏的顾清欢,她渐渐地,有点学乖了。“没有,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觉得很突然,凌亦阳,我没有做好要当一个母亲的准备。”
顾清欢收敛了,她自己的情绪。她虽然没有办法,配合凌亦阳,像他那样的开怀。但几句场面话,她说起来,却是毫无问题。“那就好,清欢,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做好准备,没有谁一开始就知道要如何做好一个母亲。”
凌亦阳没再说什么,他淡淡的,开口,然后开始为顾清欢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