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顾清欢的脑子是蒙的。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警察接下来说的话,她的脑子里,只是反反复复的出现着这几个带有刺激性的字眼。“贱人,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居然连你姐夫都勾引,还害的我的小爱出事故,我要你的命,你怎么不去死。”
一声声犀利的咒骂中,米素心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她的头发散乱不堪,一双眼睛红的吓人。她一扬手,狠狠的甩在顾清欢的脸上,打的她脑子嗡嗡直响。顾清欢没有防范且无法躲避,这一下挨的结结实实。可笑的是,在场的人并没有对她施以援手的手。舌头似乎因为这样的外力磕到了牙齿,顾清欢的口里开始出现明显的血腥味。她皱皱眉,飘忽的意识,开始回归。刚刚说到死亡,那么,顾暖爱死了么?顾清欢想到这问题,手脚发凉。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可按照当时那种惨烈的状态,这是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是没有任何争议的。米素心的怒气,并没有因为打了顾清欢这一个巴掌而减轻,甚至于,她只要看到顾清欢,她的怒气便会不断攀升,再攀升。米素心并不解恨的再次冲上来,拼命的打她着顾清欢。她用手捶,用指甲抠。顾清欢被动的躺在那无法招架,只觉得身上各处疼的钻心。“妈,清欢已经受伤了,你现在闹什么?”
顾暖阳冲上来,他挡在顾清欢的病床前,伸手去抓米素心的胳膊。“你放开,暖阳,现在出事的是你妹妹,你想干嘛?你现在要护着这个外人,跟妈作对,你对得起小爱,你对的起你妈?你对得起家里的睡?你走开。”
米素心尖叫着,质问着顾暖阳。顾暖阳停在那,人却没有动。“妈,事情已经发生了,好歹清欢也是我们顾家的女儿,你难道两个女儿都要失去?今天的事,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你可不可以……”“啪。”
米素心一个耳光,甩在顾暖阳的脸上。她看着他,面色阴冷。顾清欢看着这样混乱的局面,说不出一个字。她看到顾暖阳衣衫凌乱,早就失去了平日里的整洁。只是这样的变故,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是无法承受的。顾建林抬着步子,走进来。作为顾家的一家之主,顾清欢并不惊讶他的出现。“清欢,我知道你在顾家这些年并不开心,可我们顾家毕竟养了你,没有顾家,你在哪?小爱是我唯一的女儿,这一次,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我都没有办法原谅你,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跟顾家没有一点关系,你好自为之吧。”
顾建林站在顾清欢的身前,攥成拳头的双手隐隐发着抖。他言语间的恨意,十分明显。米素心嘴里还在骂着各种难听的话,她试图扑上来。顾暖阳深深的望了顾清欢一眼,将又打又骂的米素心生生的从顾清欢的病房里拖了出去。“行了行了,病人还需要休息,你们这样闹腾,当初我们就没必要救人。”
年轻的护士听到响动,从外面走进来。这趟浑水她本是不想管的,可这么多人装聋作哑的欺负一个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女孩,这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房间里一直沉默观望的警察被护士这样一说,总算有了动静。“顾先生,这件事情我们尽快处理,给您一个答复,您确定是要追责对吧?”
顾暖爱死了,但顾清欢毕竟也姓顾。他还不确定之前顾家说的追责,到底是不是一时气话。“追责,我要她给我女儿偿命,我要她死。”
米素心在外面听到这样的问话,再度疯狂的叫喊起来,她用手使劲的指着躺在床上的顾清欢,那架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顾夫人,我们会尽快处理。”
一连几天,顾清欢都处于混沌中。她不知道是自身的原因,还是顾家对她做了什么。她只记得,她好像隐约中,看到凌亦阳出现过,他就那样冷冷的站在她的床边。没有关心,也不见往昔的温柔。他弯下身,唇贴在她的耳边,对她说:“顾清欢,我对你很失望。”
她无可反驳,她试图解释,可她说不出话,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接下来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顾清欢说到底就是一个孤女,在没有任何庇护的情况下,顾家占据了所有的制高点,而这一切都在隐秘中进行。顾清欢出院的当天就被带入了警局,判决书很快下达,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定了交通肇事致人死亡罪,刑期两年。顾家没有提起赔偿,她入狱,顾家就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在她入狱的当天,顾暖阳是唯一来看过她的人。“清欢,小爱一直是爸妈手里的宝,我希望你能理解,现在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我知道你也委屈,可目前,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我们马上要离开A市了,经过了这件事情,对爸妈来说,继续呆在A市只会徒增伤感,而这对你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探监室内,顾暖阳神色疲惫的看着顾清欢。他的下巴,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青色的胡渣。在顾清欢的印象中,顾暖阳从没有这么邋遢过,很显然最近的这些事,将他折腾的不行。她看着他,安静的听着他说的话。顾暖阳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开口,又顾自的说了起来。“小爱的事情,其实……爸妈那边现在盯的特别紧,尤其是我这,我现在没有办法再为你多做什么,我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其实在这个家里,我一直都想要保护你,但我没想到这次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很为难。“我知道,我都明白,你真的不用跟我说这些。”
顾清欢垂下眸子,狱警已经开始提醒到了时间。她站起身,离开探监室。其实顾清欢已经无话可说,死了人,就是天大的事,总要有人负起责任,只是她还没开始的美好时光,已经开始凋零。她现在是惶恐的,因为她没有办法想象到接下来的生活。她对监狱,本身充满恐惧。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女孩,她感到孤独,绝望。或许,有委屈的成分,因为她不甘心,这件事情,她不想要发生,她没有挑衅过顾暖爱,甚至于,顾暖爱真的死了,她也并非是开心的。可现在,所有人都在责怪她,所有人都在恨她。在以前,她从不缺少从头再来的勇气,但现在不同,入了狱,她的人生就有了污点。顾清欢对凌亦阳的心情,很复杂。这个对她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呵,让她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劫难,而后却消失不见,当然,她很清楚男女之间的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她本身也有责任,她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