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湛坐在床:上,大脑还有点昏沉。本来棱角分明的脸素来都冷如冰雕一般,此刻却透出了茫然的神情。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犀利冷漠,这点和他母亲简直一模一样。宫湛看着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人走进来,冷冷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郑丽珍瞪了他一眼,说:“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给你的药都吃了吗?书都看了吗?姜医生的话你都照做了吗?如果这些你都做到了,为什么那个家伙还会跳出来?”
那个家伙?宫湛的眼神短暂地迷离的片刻,随即变得锋利起来。“他又出现了?”
郑丽珍冷哼道:“我以为你杀死了他,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没用。我真怀疑,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宫湛一心只想着那个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说话。他已经尽力了,八年来他严格按照她的要求,她的指示去生活,去工作。她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完全没有违抗过,可是那家伙还是出现了。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把他杀死了。他就是宫湛,哪怕被人厌恶被人记恨被人说成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他也只想做他自己。他不想自己的躯体里还装着另一个人的灵魂,而那个人,恰恰是他此生都不愿再想起的人。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命运?郑丽珍最厌恶别人无视她的话,那就像无视她这个人的存在一样。她不禁提高了声调:“宫湛,你听好了,既然你是我郑丽珍的儿子,你就该知道,我对你的标准是什么。那个家伙,活着的时候不过是个下贱的平民,现在他死了,对你而言更无任何挑战。你要是连他都战胜不了,就不要做我的儿子!”
郑子邱本来是为了躲避舅妈责骂才跑到楼上来的,没有想到在这里被骂的人虽然不是他,但他更加心惊胆战。宫湛是谁啊?不仅是宫家的长子,他的表哥,更是宫老爷子在世时最看好的继承人选。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也会有无数人甘于为他赴汤蹈火。因为他不仅帅,还是那种有气质的帅;不仅有才,还是那种连很多企业家都无法与之比肩的人才。总之一句话,他对这个表哥相当敬佩。在舅妈那种近乎地狱魔鬼般的教导方式下,表哥能出落成商界骄子,贵族精英,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这种生活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表哥终于人格分裂了。郑子邱对这件事情不比崔青凡知道的多,要不是集团缺个能代替表哥出来说话,镇压那帮老奸巨猾之徒的人,舅妈也不会看上他这么个不学无术之徒。但也正是因为他不学无术,郑丽珍才放心让他参加会议,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郑子邱缩到房间的角落里,担忧地瞅着宫湛。宫湛低垂着头,脸色十分难看。听完自己母亲的一番话后,他猛然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如刀如炬:“董事长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郑丽珍转身往外走:“那再好不过。我会处理好那个女孩,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
宫湛忽然想起了那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目光霎时阴暗。郑子邱在墙角站了半晌,直到郑丽珍出去很久之后,才敢走到宫湛旁边,问道:“表哥,你还好吧?”
宫湛反问他:“我有什么不好的?”
郑子邱瞬间说不出话来,他就知道表哥心情不爽时是不能好好聊天的,他简直能把人噎死。他小心翼翼地笑道:“如果表哥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为了逃离这个尴尬的处境以及舅妈随时会想起来的责骂,他还是先走为妙。宫湛起身穿衣,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衬衫和黑西服让郑子邱没有来由就觉得一阵压抑。除非有要他替表哥出席的重大会议,否则打死他也不会成天穿着束手束脚的西服到处晃悠,光是看见那清一色穿定制西服的高级白领他就要吐了,哪里有他穿运动装休闲装舒服?宫湛在巨大的镜子前换衣服,注重锻炼的他身材保持的很好,让郑子邱都不禁咽了下口水,怕再待下去自己就要被掰弯了,便赶紧说:“表哥,那我先走了。”
“等等。”
宫湛优雅地系好袖间的扣子,看着镜子里手足无措的郑子邱,淡淡吩咐道:“你和青凡等下要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丝不落地告诉我。我要知道,为什么他还不肯死心。”
郑子邱在心里叫苦不迭,这样一来,他泡妞的计划肯定都泡汤了。为了集团的年度会议,他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简直就像被榨取剩余价值的工人,还不给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