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指尖轻轻碰触着她的面颊,沉沉的墨眸含着深意。他的视线从她的额头缓缓着向下,最终落于她那双紧闭着的眸上。凌旭尧俯身,灼热的气息近了些,江舒夏下意识地退了点,身子朝着后面仰。他的唇角勾了笑,大掌握住她柔软的腰肢,呼吸灼灼着,“在怕什么?”
闻言,女人那蝶翼般的长睫轻微地颤了颤,但仍然倔强着不肯睁眼。“舒夏,告诉我你在害怕着些什么?”
凌旭尧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淡淡的蛊惑意味,让人忍不住深陷下去。她能怕些什么?江舒夏心里有着些淡淡的苦涩。现在这个男人也明显地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天平怎么才能维持平衡?江舒夏落在床单上的手稍稍着收拢,小手因用力而稍稍着泛了白。凌旭尧沉沉着看过她的小动作,薄唇上的弧度褪去。“会忍不住想要离开我?”
他记得的,前几天她问的,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他会如何?江舒夏闻言,猛地睁开了眼眸,那双含水的眸里带着些惊慌,她捏着床单的手用力握紧。凌旭尧唇角染了笑,整个人让她觉着陌生了很多。邪气而冷绝。他的身体朝着她压过来,呼吸间也全是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江舒夏的心更乱了。凌旭尧的一只大掌撑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她,“那天我说的可不是吓唬你的!”
江舒夏有些发懵,努力地回想那天——“你要是敢离开,就想把我杀了,否则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挖地三尺也能把你找出来,让你给我生一堆孩子,直到你打消想离开我的年头为止!”
凌旭尧黑沉的眸望了她的小腹一眼,长指轻轻地压了压。那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是他们的孩子。江舒夏盯着男人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认真得可以。凌旭尧眼见着吓到她了,抬手捏住了她的手指,轻轻地拿到唇上轻吻。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长指上,“听说女人生孩子太多容易变丑,变丑了离开了我还有谁敢要你?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能走到哪里去?别想着离开,想要安稳着离开,我说了除非你杀了我!我给你这个权利——想要离开,很简单的事!”
江舒夏呼吸有些重,眼眸里含水,这个男人就是那么地坏,喜欢逼她。把她逼到死胡同里,让她出不来,只能困死在里边。她轻轻着摇头,红唇抿着。“凌旭尧,你不要逼我!”
“逼你?”
男人喉头稍沉,大掌轻柔地捏着她的小手。“没有逼你,选择权都在你手里,别离开——”江舒夏抬手搂住了男人的肩头,小手轻轻地在上面摩挲,她的眼神柔和,“凌旭尧,你这样不是在逼我是在做什么?明明知道我舍不得的。”
“舍不得就别离开!”
凌旭尧搂着她的腰,眸色很深。江舒夏轻笑,白皙的面颊透出点淡淡的粉色。“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想要一个人扛下来,那样的事情我不去求证,就可以当做不知道,心安理得地跟你在一起。不告诉你,是觉得我一个人痛苦就行了,那样的事情不需要再多个人出来陪我!”
凌旭尧俯身吻她,他的长指碾过她的柔嫩的唇瓣,这段时间,何止是她在假装着?她偏过头去,眼底蒸腾出了雾气,“凌旭尧,我是恨的,但那人是你的母亲,我能怎么做?我该怎么说?我不能像对江宇和林楚那样对她,我很恨——也只能憋着,我不想伤害你。让你为难。”
“你该告诉我的!”
凌旭尧说,“那样的事情不该你一个人扛。”
江舒夏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坐到了床的另一边,她抬手顺了顺长发。“你知道了能怎么做?你母亲躺在医院里,你能对她做什么?她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母亲,你身为儿子能怎么做?”
她的质问有点咄咄逼人,丝毫不留的情面。凌旭尧神色有些难看,他朝着江舒夏看过去,身侧垂着的手稍稍收拢了些。对,她说得没错,他身为儿子的确不能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再做些什么。那个女人的一辈子像是毁了那般,花样的年华嫁给了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年纪的男人做续弦,对方还有着两个女儿。让她怎么接受得了,她的年纪和凌琪烟明明都差不了多少。她没有尽好做母亲的责任,也没有当好一个好妻子。现在落得了那样的下场,疯癫了二十几年。男人眸色深邃如海,有些话艰涩到难以开口。“如果我说,让她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受到惩罚呢?”
江舒夏抬眼,她抿唇苦涩着笑,“凌旭尧,我知道的你做不出来的!那个人是你的妈妈。每个人面对自己至亲的人都是会舍不得的——就跟今天见到的林楚那样,江林凡对她不闻不问,她却时时惦念着。”
她闭了闭眼眸,小手颤颤地握紧。“凌旭尧,这种血缘关系很难割舍。”
江舒夏轻轻着说。她垂眸看着指尖,轻声地对男人说,“凌旭尧,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我扛不住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受不了了,无法忍受了,放她一条活路——她无法若无其事地面对着自己的仇人,演技再好,她毕竟不是专业出身,她怕会把自己逼死。凌旭尧身子一怔,抬眼朝着她看来,薄唇化开一抹嘲讽的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
江舒夏便头看着男人的俊脸,看着他英俊而深刻的五官,“那你把我弄死!”
凌旭尧轻轻地搂住了她的小身体,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要离开,除非我死!”
“凌旭尧——”江舒夏推了推男人的肩头,只是仍旧无法撼动他高大的身躯。“我说了离开除非我死!”
凌旭尧的声音带着些忍耐,他的确是在忍耐。江舒夏轻轻地拍着男人的肩膀,她的声音里带着呢喃和轻笑,“凌旭尧,我们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就算痛苦也要牵扯一辈子,江舒夏你身上印着我的记号还想跑到哪里去?”
男人稍稍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项。死也要在一起,哪怕是折磨也要一辈子。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她抿唇笑了,“给我时间好不好?我是爱你的,离开了你我再也找不到那样一个让我身心都爱着的男人。我的爱不比你少,离开了你,注定了我与快乐无缘。”
“要多久?”
凌旭尧大掌捏着她的肩头,耐心着询问。江舒夏抿唇,眼底笑出了泪花。她轻轻地在男人的耳旁说,“我想等妈妈的忌日过去之后,再做打算——”凌旭尧沉默,薄唇紧抿成了一道线。她的再做打算,让他莫名地觉得心慌。“去旅行或者去做些其他的事情——我需要时间,我会回来。”
她微微笑着,想要给男人安全感。她会回来,毕竟孩子需要爸爸,毕竟她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生活多久。凌旭尧沉沉地凝她,眸色深沉难懂。”
孩子呢?不考虑我也要考虑孩子!”
“我会照顾好自己。”
江舒夏眨眨眼,小手轻蹭着男人肩头。“宝宝我也会保护好,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不只是你爱着这个孩子,我也同样地爱他。你放心——我会努力让自己和宝宝是平安的。”
“……”凌旭尧注视着她,看着她那勉强的笑容,最后只剩下妥协。他的太太,即使在这样的时候都在强撑着。那声酸涩的好字,从男人的唇间溢出。他还能做些什么?他的太太痛苦,而他无能为力,或许也只有任她一个人静静。江舒夏抬手用力地去圈住了男人的脖子,她微微笑着在男人的耳旁说谢谢。这段时间太过的压抑,在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的时候,她不是很想回来。凌旭尧搂着她的腰肢,吻着她的耳垂。有些不大明白这样绝望的气息是怎么来的?“凌旭尧,现在我们相安无事的过——”她挽唇说。“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也不要去提起。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她顿了顿,声音轻缓,“让我没心没肺几天。就这样好不好?”
没心没肺的,距离母亲的忌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好——”男人爱怜地碰了碰她的面颊。面对着这样的她,他能怎么说?蓝山医院里,长长的走廊在几盏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阴沉,透着一股森冷出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最尽头的房间里,更显得阴森。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疯癫状女人被几个护士按着坐在沙发上不得动弹,而她面前超大的液晶电视上不断地播放着什么。年轻女人的惨叫声,一声声地灌入耳中。只是那惨叫声听在耳中却格外地怪异。年轻女人被几个丑陋的男人围在中间,男人们纷纷发出淫=贱的笑来,嘴里的话全是不入流的,那场景堪比岛国动作片。林楚见状,急忙着要闭上眼,剧烈地挣扎起来,声音甚至都带了哭腔,“我不看——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