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了,好像以前他也这么说过吧,不过她信了以后,他就给她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他说的真真假假,她已经不想辨别。尤其是有关情感的那一种,就算她心里确实有些在意,可是还是会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就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听好了,只需要随便听一听就行了。因此,他这时候说的,她也就自然地忽略了,眼眸一沉,又催着他,“给我开门,我要下去!”
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严肃的,和以前不一样的那种严肃。不过,还好她好像没有当真。是的,可能她再也不会把自己的话当真了,不会了,这个,不就是他所希望的吗?要是这样就最好了。按照她说的,他把锁给开了,让她下去,不过正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把她的手给拉住了,这种动作暧昧到了极点,他完全无法控制,他看到她眼中的困惑和沉默,然后就笑了笑,不过又感觉那么遥远,“好,我送你进去吧。”
我把你送过去,就算你恨我恨到极致,我还是想多看看你。孙婕的眼眸里刚刚看到那只抓住自己的手,开口,眼眸里微微翕动,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一个人没关系,看门的大爷也在这里,他会替我开门……”许亦儒直接说道,“大爷是大爷,我是我,不一样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婕那双黑色的眼眸听到这里显得异常柔情似水,“许亦儒,别再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好不好,这些话特别有歧义,你不知道吗?但是,你明明和我说得那么清楚了。”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
许亦儒那浓密的眉毛一收,“我不会说了,我把你送进去就是想表现一下一个男人应该有的风度罢了。”
孙婕就算表现得那么无情,可是她心底的那种情谊还是通过眼眸体现了,她把头扭过去,“你把手先松开。”
乐城的许少爷怎么突然这么乖巧了,好像他的举手投足都是被这个冷峻的女人所控制着的。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下了车,孙家的老房子和许家的比,还是挺先进的,它是在民国的时候建的,还挺巧的,和他今天的打扮特别般配。孙家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走进去时,只有一个微弱的灯光还在照着,下面又是一颗大树,这时候又不是植物生长的季节,特别凄清。现在是晚上,西北风呼呼地吹过。听到风吹过耳边的声音,也可以听到那颗古老的树的枝干和路灯的杆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这里的回忆太过浓烈,尤其是那个和孙婕差不多大的秋千。伸手出来,手指沿着那根铁质的连锁摸上去,一点都不觉得脏,因为这是她爷爷动手替她做的……她依依不舍地看着,男人灰色的眼眸倒映着她,他是个没有童年的美好回忆的人,不过现在似乎也被感染了,他扯了扯嘴唇,“想不想坐一次。”
孙婕在自己的回忆里沉迷着,没有听清楚男人的话,“你说什么?”
“我问你想不想坐一次?”
他又问了一遍。孙婕笑了,抬起头看了看秋千的顶部,“没有人推我了,父母,爷爷,都走了……”“我啊,我推你。”
许亦儒没有思考就回答,眼眸中的真诚让人不能拒绝,干净得就像这夜空中挂着的明月一般。刚开始,孙婕还以为他是说笑,可能她心里是拒绝和他这种相处模式的,她的确不敢确定,自己能够挡住他的糖衣炮弹。但是,他的眼眸这么诚挚,她好像被它控制了一般……没过片刻,似乎本来就应该这样,她说道,“嗯。”
她今天穿得很休闲,没有穿裙子,就知道霸气的跨坐坐了上去,也没有在意那上面有没有脏东西,这时候她早就把他的洁癖给抛到九霄云外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她一样,什么都没有在意,在仔细地检查着这个秋千的坚固程度。还随便开了一句玩笑,“你吃得那么多,这个秋千可别没被风吹坏,没被雨淋坏,最后被你给压坏了。”
“……”这是不是在和她说她体重太重了?这时候的许亦儒已经差不多查好了,在她旁边坐好,伸手在她的肩上放着,稍微用了一些力气就把她推出去了。飘荡在空中的孙婕又想到了很多儿时的记忆。父母,爷爷……然后,她能够察觉到他推动的力气越来越大了,她也就荡得越发高了起来,好像就快要上天了。又似乎,眼前的星星也是唾手可得的一样。顿时,她的笑声已经响透了一片天空,把整个院子都感染了,就好像一大串铃铛发出的清脆的声响一般。“外面是谁?”
一声严厉的叫声从里面传过来!孙婕吓得从秋千上面往下跳,心里想着,这次惨了,今天一定会摔得特别惨的,闭上眼睛,等着自己和地面的一个亲密接触。不过,没有想到会掉到一个结结实实的怀里。睁开眼睛,孙婕就看到了他的笑容,他似乎有些开玩笑地说,“这里可是孙家,你紧张什么?是不是你心里有鬼?”
有鬼?她心里能有什么鬼?行,她不得不承认,刚刚她的确是有些紧张,就好像自己和许亦儒早恋被家长抓到了的那种感觉。这说起来确实是挺不着调的,不过也挺合他们两个现在的处境的……这声音也不是别人发出来的,正是在孙家看门的大爷。他看到了院子里的人以后,高兴得不得了,把手里的棍子往边上一丢,向孙婕跑过去。“小姐,是您回来了,我还以后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在院子里了,真没有想到是您……”他是孙家的仆人,一直都是这么尽忠职守,看到了小姐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就马上变得严肃而认真,他仔细地打量着他。“小姐,这是……”这个大爷在孙家老宅呆着,而且也不比何乐深他们地位比较高,上面的那些事情也都不太清楚,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孙婕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只能挤出来两个字,“一个朋友。”
许亦儒听到这种身份表现得特别难受,不过他并没有体现出来,笑得倒是更加灿烂了。孙婕这时候只觉得很是不好意思,然后回过身来对许亦儒说道,“感谢你送我回来,你也早些回去吧,洗洗早点休息……”他可是有洁癖的人,昨天他们两个在祠堂里,没有洗澡,然后又随便吃了一些便饭回来,不过还好现在不是夏天,要不然的话,现在他们两个早就恶臭熏天了。他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嗯,你也是。”
然后,他又对着孙婕后面的那个大爷点点头,说了一句,“麻烦您了。”
这种口吻,这种称谓,让孙婕和大爷都诧异得瞪大了眼睛。这么敬重!但是,孙婕不愿意,她不希望自己去揣测那话里的意思,因为她担心自己猜到了以后,又会割舍不下,会舍不得。因此,就让它随风飘散,不要想了!等他回过身走了以后,大爷挠挠头,似乎不太肯定,又似乎在自己和自己说话,“小姐,他是不是要我照顾好您?”
没有料到,即便自己不去猜测,旁人也是会把这层意思说出来的。麻烦您了。请您好好照顾她……谁的眼睑早已浸透泪水,还是不肯承认这份关怀。通过模糊的眼眸,孙婕看到了还在摇晃着的秋千。……许亦儒回到行馆的时候已经挺晚的,葛管家和其他的人好像都已经睡了,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他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疲倦席卷而来,不过想到她刚刚在秋千上面笑得那么开心,他觉得自己的心被装得满满当当的。本来还以为,自己的一生不过如此,不可能会对一个人动心的,他就是一个寄居在人群中的无情无义的兽类,可是命运总是变幻无常……到卫生间冲了一个澡,他出来以后就到卧室的一个桌子旁边倒了一杯酒,酒是烈的,就像现在的夜空,好像酒精确实是个很棒的选择……酒精,烈酒!喝了三杯以后,许亦儒就觉得有些醉意了。他正要睡了,感觉后面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浮动,他的耳朵里传来了悉悉率率的声音,他猛地转身,那把白色的刀子一下子插到他的肉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