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什么香水?”
一道黯哑的声音传到了林七巧的耳朵里,甚至一直到了她的心里。相对于人的相貌,林七巧对声音更加敏感。耳边的声音很是好听,可是一种叫做失望的东西还是瞬间偷袭了她。有那么一瞬间,林七巧以为引她入怀的人会是江邵甫,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她耳朵里的声音是陌生的。“没有……”虽然她可以压制,因为失望而哀愁的气息还是萦绕在她的身上。“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好……香水比不了的……”深沉的声音入耳,林七巧微微愣住。“你是《色域》的女主角?”
“恩。”
林七巧低着头,小声说。“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般是不愿意拍这个的……”林七巧感到自己的脸颊腾地烧起来,这个男人在骂她不知廉耻!林七巧是这样想的。“我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的心里涌起一腔孤勇,藏在身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我不是一般的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林七巧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坚定的铁钉一样,铿铿锵锵地落在听话者的心里。“对,你当然不是!”
黑暗之中,男人轻笑一声,林七巧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不过并不觉得这笑声讨厌。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开始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地谈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挺好的。搂着她的男人胸膛宽阔,给她安全和温暖的感觉,那种感觉莫名其妙地在她的心头生长,使她差一点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一场。那个怀抱,有点像她的父亲。“辛雅,上去唱首歌吧!给各位大哥助助兴……”本来抢手的话筒突然没有人愿意拿起。没了嘈杂的音乐和不时调子跑远的歌声,偌大的包房顿时显得空荡荡了。热烈的气氛骤冷,让人颇感到不自在。因此,眼里活泛的肥耳导演便不依不饶地林七巧上去唱一首。林七巧本来不想唱的。可是男人的声音徐徐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去吧,我想听听……”鬼使神差地她上去了,当话筒归到手里,点点碎光落在她的身上时,林七巧还觉得很是诧异。那个人想听,她就乖乖地上来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听话”的一面。是那个男人点的歌,梅艳芳的《女人花》。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随风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林七巧天生了一副好嗓子,唱歌本就是拿手之事。她心里有伤,歌虽老,幽转的调子写的却都像是她的心中苦楚,唱着唱着,一颗心都唱了进去,眼眶不觉湿润了。她唱的投入,侧身偷抹眼角泪珠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在顺着她视线的地方,有人正目光森然地盯着她。即使光线不明,林七巧还是看明白了,那个人是江邵甫。在愣神的功夫,间奏无声无息地过去了,林七巧醒过来,双手扶住话筒,急着赶上旋律。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脚乱。比起前一段完美的演绎,后半部分简直是车祸现场。在江邵甫的注视下,她的气息紊乱,一颗心差一点嗓子里蹦出来。在煎熬中,一首歌终于艰难地唱完了。林七巧挺直了身子,可是她的膝盖发软,下来时的步子飘忽,不长的一段路下来,她已生了一额的冷汗。只是,刚才抱着她的那个男人不见了。林七巧有些失落地自酌自饮起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上仿佛要烧出洞来,她没有扭头,可是她知道江邵甫正死死地盯着她。一杯红酒下肚。她抚了一把长发,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辛雅呀,你这是干什么啊!别着急走啊……”导演眼尖地捕捉林七巧的举动,大声喊道。这下,整个屋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我去洗手间。”
林七巧低声说,声音有些哑。“好好,快去快回,多给大家唱几首歌!”
黑色的猫跟踩在金色的地毯上,身后传来了不急不慢的脚步声。靠着走廊上的白墙,林七巧停了下来。她没有回头。牛仔裤包裹的腰身被人紧紧地箍着。“江邵甫……”她无比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告诉我好吗?我该离开你还是挽留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江邵甫的头靠在她的肩窝上,温柔地蹭着,声音都变得柔和,像是寻求安慰似得,说,“那天,我真的有急事……”就是这么一句不清不白的解释,林七巧心里的冰碴瞬间融化了,转眼化作了一汪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