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翠华山回来后,陈默找到了顾老道等人的藏身处,一处废弃的道观。道观规模很小,仅有几间瓦房。大殿上供奉的神灵已被顾老道更换,一尺多高的神像,红布蒙头,看不清真容。仅从蛇形的下半身来看,应是邪神无疑。到了子夜时分,顾老道命令徒弟以自身精血供养神像。掀开红布的一刻,阴邪之气瞬间弥漫开,屋内的气温骤降。修为较低的童子,忍不住打起了寒颤。就连陈默都不禁皱了皱眉头,那是一颗婴儿般大小的头颅,是活的,口中发出嘶嘶怪声,一双血红的眼睛,邪气凛然。顾老道弟子共有五人,三男两女。五人一字排开,站在神像前,取出匕首,口中振振有词,咒语随着他们不断念出。神像开始震动,怪声越来越大,直到神像双眼绽放出诡异的光芒。阴邪之气笼罩整座大殿。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五人动作一致,举起匕首刺入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奇怪的是,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眉头都没皱一下。以心头之血饲养邪灵,整个仪式的过程简单又血腥。“为师出门办点事,你们留在观中,不要乱跑。”
顾老道见仪式完成,便把红布重新盖在神像上,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若有人来找为师,告诉他,后日午时再来。”
“是。”
仪式完成后,五名弟子面如血色,苍白如纸,应诺一声后,便各自回到厢房。陈默一路尾随,发现顾老道去了城门。然而,看守城门的官兵好像认识顾老道,二话不说,直接放行。陈默见状,没有继续跟踪,以防有诈,返回家中。……次日,清晨。“章师兄,你快起来,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蓉儿,不必再劝,是师兄错了。师尊说过,有错就要认。”
“哎呀,我都说了。陈丹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你先起来……”堂堂一品炼丹师竟在破败的陈府门前下跪认错,来往的行人,见此一幕,无不感到惊悚。“看什么看,都给我走开。”
赵蓉儿驱赶围观的百姓,维护师兄的体面,避免师门出丑。在贫民百姓眼里,炼丹师绝对是最高贵的一群人,贵族门阀见了都要低声下气,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贫民了。在赵蓉儿的驱赶下,行人不敢停留,唯恐惹上了麻烦。“喂,你是干什么的?说你呢,有些热闹不能乱看……”赵蓉儿单手掐腰,指着走来的玄袍青年。那人腰间挂着一把剑,每走一步,气势便强一分,短短数步,聚气境后期修为已经暴露无遗。惊得赵蓉儿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聚气境武修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后期修为,看他相貌,也就二十多岁而已。秦国何时出现了如此天才武修?简直闻所未闻。慌乱之下,她试图躲到师兄身后。奈何,章丹师跪在地上,无法将她护在身后。她像一只受了惊吓无处可藏的小老鼠一样,原地打转,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在宗门时,就常听人说,丹盟之人,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不曾想,今日到让我大开眼界。由此可见,外界传闻多有不实之处。”
“我丹盟的事,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我想跪就跪,与你何干?”
章丹师起身,看向玄袍青年,虽然他的修为有所不如,但面对实力强大的武修,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惧意。“我收回之前的话,丹盟的人,果然心高气傲。”
玄袍青年洒然一笑,看向陈府大门,指着门上的牌匾道:“陈默就住这里?”
闻听此言,赵蓉儿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不知前辈找到陈丹师有何事?如有紧要之事,请去丹盟报备一下。”
“呵呵,不用紧张。”
赵蓉儿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玄袍青年,稍作停顿,看向一旁的章丹师,不禁感到些许震惊。丹盟的炼丹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值钱了,竟给一个赘婿下跪。而且,还是在赘婿的家门口下跪。哪怕赘婿走了狗屎运,成了炼丹师,也不可能让另一位炼丹师不要尊严,跪地不起。无论怎么看都不合符常理,这件事透着古怪。是他们故意演给我看的?不对,我今日决定来找陈默,完全是兴致使然。排除了做戏的可能,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眼前。倘若回到宗门,将此事告诉丹堂,不知到那时,他们又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平日里,一个个眼睛都长在脑门上了,从不拿正眼看人。当你们知道丹盟的一品丹师在一个赘婿的家门口下跪求饶时,我想你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蓉儿,师尊交代的事情你做了没?”
说话间,章丹师朝着赵蓉儿使了个眼色,意思很简单,此人修为高深,且来历不明,快去禀报师尊。“啊,还没,我现在就去。”
赵蓉儿会意,回应一声,拔腿就跑。“且慢。”
此话一出,章丹师立刻向前一冲,拦在了玄袍青年面前。“在下胡天,玄天宗内门弟子。”
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玄袍青年自报家门。“玄天宗?”
章丹师闻言一惊,脸色变了,多了几分凝重。就连快速奔跑的赵蓉儿听到玄天宗这三个字的时候,脚步不禁一顿,停了下来。回头张望时,俏脸上写满了震惊。玄天宗的势力范围极广,包括大大小小十多个世俗国家。但是,秦国是距离玄天宗最远的一个国家。平时根本看不到玄天宗弟子的影子,十年能遇见一次,就算运气不错了。没想到,今日竟然遇见了玄天宗内门弟子。“你真的是玄天宗弟子?”
赵蓉儿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出声问道。“如假包换。”
胡天正色道。“玄天宗又如何?我丹盟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来找我丹盟二品炼丹师的麻烦,欺我丹盟无人?”
章丹师声色俱厉,先发制人。“话可不能乱说,我何事找过丹盟的麻烦。我只是问一问,陈默是否住在这里。”
胡天也不想跟丹盟发生冲突,但丹盟炼丹师咄咄逼人,令他非常不爽。“再者说,我与陈默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陈默是丹盟的二品丹师,你说与我无关?”
“胡搅蛮缠。”
胡天面色一沉,眉宇间隐现怒气。“蓉儿,师尊等着呢,还不快去。”
“噢。”
赵蓉儿看师兄玄天宗弟子剑拔弩张,哪里还敢停留,飞奔而去。就在二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吱呀一声,破旧的房门一开,陈默登场了。目光一扫而过,在与章丹师对视的一瞬间。章丹师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认错态度诚恳!“你的事,稍后再说。”
陈默说完,目光投向一旁的玄天宗内门弟子胡天。“你就是那个拐走我媳妇的人?”
“什么……”胡天闻言,整个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