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惊喜雀跃地欢呼起来,一下冲过来抱住了他,高兴地大喊:“你好了,你好了!阿北你终于好了!”
陆宴北抬起手,拥了拥宋清。对她,陆宴北是打心底的感激,他从没有主动和宋清谈起过自己的事情,而宋清也未曾问起过,反而一直不计回报地付出。可以说,没有宋清的话,他陆宴北是不可能还有今天的。而宋清对他抱有什么样的心态,陆宴北也很清楚,但是,心中已经住进了薛知遥,又怎么还能容得下别人?因而陆宴北只是浅浅回抱了宋清,便将她推开:“谢谢你,宋清,我以后定然会报答你。”
宋清笑嘻嘻的:“怎么报答,以身相许么?”
陆宴北微微一笑,避开宋清炙热的眼神,道:“总之,以后你有需要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满足你。”
笑意渐渐从宋清的嘴角敛去,她细细往陆宴北脸上瞧了瞧,试探着问:“你要走?”
陆宴北深吸一口气:“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
宋清又笑,可眼神是慌乱的,她只是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无措:“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要走,可不会是现在就要走了吧?你才刚刚好啊!”
“我知道马上就离开会显得有点无情,但我已经一刻也无法再等待。”
陆宴北坚定地说,他已经让薛知遥等太久了,“等我把事情处理好,欠你的我会还。”
“我不要。”
宋清挡在陆宴北面前,泪水摇摇欲坠,“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就是盼着有一天你能好起来,可你说走就走,我算什么?”
女人的感情炙热火辣,有时候会燃烧自己,也会烧伤别人。陆宴北并不敢直视宋清热泪盈眶的双眸,低声道:“宋清,我结婚了,我需要回到我的家人身边。”
“你现在说要回去?为什么之前大半年时间你都不说要走,你在利用我么?”
宋清却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生气地大声质问陆宴北。“或许是。”
陆宴北沉默了一小会儿,低声承认道,“我的确没有办法,只能依靠于你。而且我想,你虽然从未问过我的来历,但你其实是知道的。”
宋清脸色大变,看着陆宴北的视线晃了晃,张嘴想要否认,可陆宴北笃定的眼神让她知道,否认已经没有用了。她才惨然一笑:“没错,我一直知道你不是什么‘阿北’,而是西城首富陆宴北。”
陆宴北点点头,他早就应该知道,没有人是傻子,谁会无缘无故地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想必宋清当初看重的,也不过是他背后的身份和价值,给西城首富当救命恩人,不是谁都有这个运气的。可笑直到刚才见宋清对他已婚的身份毫不惊讶时,他才明白过来。一种淡淡的失望慢慢在陆宴北心中迷漫开来。过去,他是全心以为宋清如薛知遥那般,是心思单纯不求回报才救他的,原来,这世间纯粹的人始终太少。“可是陆宴北,你不要以为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
宋清却似乎看透了陆宴北的想法,自嘲地笑着,“我外公家在西城,所以我虽然不在西城长大,但我从少女时代就已经听说过不少有关于你的传闻。”
陆宴北抬了抬眉梢。宋清直勾勾地盯住他继续说:“所以,西城有多少爱慕你的女人,恐怕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有些话点到即止,更何况宋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之所以会救陆宴北,就是因为她从之前就已经对陆宴北深深着迷,她乐得以“救世主”的身份待在陆宴北身边。陆宴北的心情已经越来越灰暗了,治疗的时间虽然艰苦困难,但是他从没想过会和这些套路联系在一起。“你会恨我么?”
宋清凄凉一笑。陆宴北抬头审视着宋清,不得不说,宋清是个美丽的女人,良好优渥的家境让她气质出众,个性也算是随和讨喜,在外人看来,无论哪一点都足够吸引人。如果不是宋清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谁又能知道,更别说陆宴北了。所以,陆宴北也没有办法对这样的坦荡说一声“会”。“不说会,那就是不会。”
宋清依然笑着,“本来以为你康复了,会是很开心的一天,没想到,会是让你离开的一天,好吧,你若真的想走……就走吧。”
陆宴北故意忽略宋清伤心的表情:“我说的话始终有效。”
说完,陆宴北便大步走向门外。他有多久没有畅快地在大白天走出门了,陆宴北自己都好像数不清了,他要奔赴的是心心念念的家,那里有亲人,有父母,还有薛知遥以及他未出生的孩子。“滴滴!”
一阵响亮的鸣笛自身后响起,陆宴北回过头一看,竟是那辆熟悉的白色凯迪拉克,开车的正是宋清。只见那车“吱”的一声急刹停在了陆宴北身前,宋清按下车窗探出头来,脸上分明有哭过的痕迹。“上车吧,我送你回西城,你总不可能靠着你的腿一路从h市走到西城吧。”
陆宴北停在原地,他确实身无分文。宋清又笑,苦苦的样子:“再说了,送佛送上西,你就这么突然跑过去,没有一点部署,那还不乱套了。别想那么多了,上车,我先陪你安顿好了再找合适的时机现身吧。”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陆宴北拒绝都显得小家子气,默默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后来回到西城,我发现你们在陆氏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现在明面上是你们掌握着陆氏的大权,但暗地里二房的人已经在各个部门偷偷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能翻天覆地。”
陆宴北说着长叹一口气,“我只好按兵不动,偶尔才能偷偷接近你们。”
薛知遥恍然大悟:“所以,在医院出现的黑衣人是你么?”
陆宴北点点头:“宝宝出生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来探望,没想到会被你们撞见。”
他说着又心疼地握住薛知遥的手,“实在是辛苦你了。”
薛知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想怪陆宴北,又好像不知从何说起,想说原谅陆宴北,又好像没有充足的理由去责怪。“知遥?”
陆宴北有些担心地望着她,薛知遥渐渐过于平静的反应,让他心慌。薛知遥如梦初醒一般,抬头看向陆宴北,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所以,你选择这个时机出来,就是最好的么?而且,你还打算装傻充楞,继续不和我们相认又是何故?”
“就是因为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可当时的情况,我不现身,二房的人必然要往死里整治你们。”
陆宴北叹息,“我装傻只是想暂时脱身,毕竟我还在收集二房那边的罪证,恢复陆宴北的身份,就不太好行事了。”
薛知遥忽而笑了一声,从陆宴北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你真是好谋划。”
陆宴北蹙眉,复又强行握住薛知遥的手:“知遥,我也是为了我们和孩子的未来,你能理解我的,对么?”
紧绷的身体慢慢软化,薛知遥微微垂下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泪水已经含在眼眶,她点点头:“是啊,我必须理解你。”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凝视着陆宴北,“总之,你回来就好,回来了,什么都可以不再去说,只要你回来。”
陆宴北心头犹如万千根针在纷纷刺下,他一直告诉自己,他的决策是正确的,他是为了大局才没有选择冒险,这或许会让薛知遥辛苦受累,但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下,才做出的择优。可,忽然在这一刻,陆宴北觉得自己做错了。那种铺天盖地的内疚,让他几乎要无法面对站在他面前的薛知遥。她是那么羸弱,满身疲惫,犹如阴暗的墙角即将枯萎的花朵,失去了欢颜失去了色泽,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开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