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天捏了捏肿胀的太阳穴,点燃烟,却只是夹在指间,并没有抽,他沙哑的声音裹着夜风传来:“不然你以为,BOSS大人为什么会插手你的事情?”
乌渡闻言,顿时满头黑线,捏着烟的手指微不可查的轻轻抖了抖,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幽幽:“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魏凌天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乌渡的说法。如果不是因为沈瑾汐,就算乌渡死了百次千次,顾云琛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更不会让魏凌天亲自出马,一再的救他。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想想还真的是膈应得慌……乌渡掐了烟头,顺手将烟蒂扔在地板上,抬脚碾灭了烟头,“说吧,寒城现在……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我这个人不信邪,不信赵启宁都废成那样了,还有这个本事在背后作妖。”
虽然他很想杀了赵启宁,但他最终只是废了赵启宁一条腿,他不想自己这双沾满血腥的手,去拥抱自己爱的人,他怕自己会毁了自己所爱。唐薰儿是他的软肋,是他亲手一点一点打造出来的软肋,他不敢去赌。魏凌天指间烟头的红点忽明忽暗,闻言略微侧头看向乌渡,“你不是已经猜到是谁动的手了么?”
乌渡掩去眸底一抹寒光,“我不要猜测。”
魏凌天:“滨海,温家。”
乌渡瞳孔急剧收缩,手指死死攥紧,眸底冷光乍现,“温垣……他这是在作死。”
魏凌天神色却是一片凝重,“温垣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温家任人宰割的废物了,温庆云一家怎么死的,不必我提醒你。”
乌渡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会忘记,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向我下手了。”
魏凌天:“你刚接掌乌家,接着就除掉了赵家,你不要忘了,寒城跟滨海比邻而居,赵家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沦为温垣的附庸,否则,单凭赵启宁一个人,怎么可能拿得下影视城那个项目……”魏凌天尾音一顿,“要说起来,温垣也的确算是天纵奇才,这么多年瞒得滴水不漏,连温庆云的死都做得天衣无缝。”
乌渡阴森森的朝着魏凌天看了一眼,“不过一个伪君子罢了,总有戳破他伪装的那一天,我就不信,他能瞒得了一辈子……他不该来招惹我的。”
魏凌天沉默了几秒,指尖的烟蒂烧到了尽头,他将烟头扔到地上,面无表情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楚你身边内鬼,否则,我们之后的行动无法展开。”
乌渡闻言,目光瞬间幽暗下来,除了那些为护他战死的兄弟之外,他身边剩下的这4个,都是曾经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实在不相信这些人会背叛他。乌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没有其他可能,是别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魏凌天抬眼看向乌渡,“乌总的行踪一向都隐瞒得很好,而温垣的人却可以无差别的击杀,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乌总还如此天真,相信温垣只是运气好,才查到你的行踪的?”
乌渡不回答。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温垣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伸到他的地盘上来,除了是他身边的人,没人知道他的确切行踪,而且,为了不让唐薰儿担心,他连唐薰儿都没告诉……等等!乌渡脸色陡然一白,瞳孔急剧收缩,手指死死抓着栏杆,“不对!还有一个人知道……还有一个!该死!”
魏凌天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还有谁?”
乌渡眸底一片灰败之色,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抠出来的,一字一顿的道:“宋怀信!他现在就在薰儿身边,魏队长……薰儿他有危险!”
魏凌天闻言,眸内寒光一闪,沉声道:“BOSS大人已经下令加派人手保护唐小姐,乌总不必担心,唐小姐不会有事。”
乌渡也没料到,他挑来挑去,以为留了一张最大的王牌在唐薰儿身边,却没料到,他是留了一个最大的隐患在唐薰儿身边,唐薰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魏凌天已经摸出手机,拨通了陆泽臣的电话。几秒钟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陆泽臣一脸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控诉道:“我的天哥,天大爷,这么晚了你能不能让老子睡个好觉?”
魏凌天眸底闪过一抹阴沉,“唐小姐有危险。”
陆泽臣先是一怔,接着从床上跳起来,瞬间炸毛:“卧槽槽!你说谁?唐薰儿吗?天爷,你能不能说人话?什么叫有危险?你你你倒是说话啊!”
魏凌天额头挂着几条黑线,这货张嘴方式有问题吧,你特么倒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魏凌天无语的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语速极快:“乌总身边的内鬼,是宋怀信。”
陆泽臣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大,脸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你说谁?宋怀信?!踏马的!完了!我有很急的事情啊,我先挂了!”
魏凌天还没反应过来,陆泽臣已经挂了电话,他盯着手机几秒钟,这才缓过神来,“这个……陆爷大概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你先别急,唐小姐不会有事的。”
乌渡背脊僵直,泥塑木雕似的杵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垂下眉眼,面上一片死寂,“为什么……”魏凌天:“什么?”
乌渡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心脏剧烈疼痛起来,他抬手死死捂着心口,“为什么会是怀信,他是我一手培养出来,是我认定最优秀的接班人,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天下下雨,娘要嫁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魏凌天低低地埋着头站在那里,良久,他才一字一顿的道:“这世上最难捉摸的就是人心,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对谁错,谁又能去评断?只是站的立场不同而已。”
乌渡心口起伏不定,眸底渐渐浮出一抹茫然无措,“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