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宋景琛眸底浮出一抹惶然无措，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卷曲成拳，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满是无法置信。沈瑾汐抬眼，狭长凤眸微微一眯，“你以为当初燕小姐是跟着江锦川一起离开，你以为那件事燕小姐不能接受，恨你入骨，对吧？”
宋景琛苍白憔悴的脸颊上渐渐染上一层深彻入骨的痛色，他指节捏得泛白，良久，他才痛苦的道：“是，当年她就那么离开我身边，我以为……我以为她是恨我的，后来又看江锦川发了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我一直都以为，当年她喜欢的人是江锦川。”
沈瑾汐幽幽叹了口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你以为，你跟燕小姐，哪怕只有一个人主动说一句，你们之间，或许就不是那样的结果。”
宋景琛苦笑一声，布满血丝的眼珠里裹了一层浅浅的湿气，眼圈从眼皮红到眼球，声音无比艰涩的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如果当时知道燕离被周嘉琪逼迫到那个份上，他怎么会坐视不理，哪怕拼着身败名裂，他也不会丢下燕离不管。这么仔细算下来，他其实，根本就不配喜欢燕离。大概是因为这个名字，又或者因为燕离的身世，宋景琛其实知道的，燕离从小就讨厌离别，可他当初竟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沈瑾汐眸色微深，良久，才重新开口：“现在还来讨论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事到如今，你被那个口口声声爱你的女人毁了嗅觉，又卷入GloamingSnow的事情，宋先生，难道你就心甘情愿放过那些曾经伤过你的人，就算你能忍，你又知不知道燕小姐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都经历过什么？”
她明白燕离。当年她何尝不是一个人远离故土，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又语言不通，若不是有了沈小白，她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向死而生。燕离和她，何其相似，所以，她最能明白燕离的心情，也明白她在听到宋景琛陷入危局之后，立即决定启程回国的心情，对她来说，不管过去多少年，也不论这个人落拓到什么地步，她喜欢他，这一点真心从来都没改变过。宋景琛布满血丝的目光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手指死死攥紧，艰难的道：“沈小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现在我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我推翻之前的言论，承认是嘉……是周嘉琪毁了我的嗅觉，也不会有人信的，不论我现在说什么，都只不过是狡辩而已，不是吗？”
沈瑾汐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宋景琛这话已经表明他有了松动的意思，只不过他也不是个冲动的人，他说得也没错，他之前当众承认，自己失去嗅觉跟周嘉琪无关，此刻再反咬一口，的确不会有人相信。到时候周嘉琪再卖个惨什么的，宋景琛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沈瑾汐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宋景琛，“那如果我说，周总到时候会亲自出面公开真相呢？嗯？”
宋景琛一脸怔忪，眸子里一片灰败之色，几秒钟之后，他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她不会，当初她对我用药的事情做得极其隐秘，更何况又过去了3年，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不会为了我出面澄清的。”
他跟周嘉琪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太过聪明，周嘉琪什么性格，他了解得一清二楚，周嘉琪这女人看似温柔善良，但实际就是个典型的绿茶婊，小心眼子小肚鸡肠，眦睚必报。当年周嘉琪毁了他嗅觉，现在局面闹成这个样子，周嘉琪又怎么可能站出来替他说话，再说了，就算周嘉琪愿意，可他跟GloamingSnow之间的合作也是真的，GloamingSnow现在巴不得他一个人揽下所有责任，好让GloamingSnow洗白。沈瑾汐轻笑一声，“这个你就不要管了，这些事我会替你处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GloamingSnow合作，但我也不会逼问，在我看来，你即使没了嗅觉，可‘涅盘’这么好的作品，不应该被埋没，宋先生若是愿意的话，可否将‘涅盘’的全部版权卖给我们CJ国际，并担任我们CJ国际香水研发部门的特别顾问，如何？”
宋景琛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一脸懵逼的盯着沈瑾汐，半晌后，他才找到自己失去的声音，哑声开口：“沈小姐，我现在的处境你应该很清楚，就算我能平安度过这次难关，可我依旧是一个没有嗅觉的人，对我们香水师来说，嗅觉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再跟你解释，你确定要用我？”
沈瑾汐笑了笑，“宋先生说得我都知道，但一个人在完全没嗅觉帮助下，也能做出这么惊艳的作品，这就已经算是奇迹了，更何况，我看重的并非只是宋先生的才华，而是宋先生的人品。”
沈瑾汐尾音一顿，眸色微微转深，“这世上，最不能试探的就是人心，有才华的人也不少，可人品这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我看重宋先生的人品，宋先生就当我这是一个赌注，我当然也不会逼迫宋先生，不管宋先生是否决定加入我们CJ国际，我之前说的话依旧有效。”
宋景琛的目光牢牢锁定着沈瑾汐，沉声道：“你可知道，我没了嗅觉，这事不论怎样外界都不可能接受。”
沈瑾汐：“我知道。”
宋景琛又道：“你可知道，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大麻烦，就算能证明我失去嗅觉是他人陷害，可跟GloamingSnow的合作是真的，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沈瑾汐：“我知道。”
宋景琛手指微僵，“我离开GloamingSnow之后，立即加入CJ国际，不论怎样，都会落人口实，甚至有人借此大做文章，摸黑CJ国际。”
沈瑾汐：“这些我都知道，我既然来找宋先生，这些后果我自然都料到了，我并不关心其他事情，我唯一关心的，是宋先生是否愿意加入CJ国际而已。”